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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攥紧并蒂雪间兰的根茎。

    毒血顺着花脉逆流而上,在掌心凝成颗殷红的珠子。谢临渊说过,天下至毒遇心尖血则化蛊,此刻这颗血珠滚烫如烙铁,烫得我眼前尽是那日火海中的玄衣身影。

    他唤……我将血珠弹向棺缝,你的丧钟。

    毒雾炸开的刹那,谢十七的弯刀劈碎棺盖。萧玉宁的脸在毒烟中迅速溃烂,她凄厉的惨叫惊飞了满林寒鸦。暗卫的尸身堆成小山时,我踩着血泊走出义庄,腕间雪间兰开得比朝阳还烈。

    谢十七跪呈上一枚骨笛:谷主遗物。

    笛身刻着道歪扭的划痕,是谢临渊那日教我认穴时划的。他说鸠尾穴捅一刀最痛快,可最后自己却选了最惨烈的死法。我将骨笛贴上心口,那里跳动着两股毒血——他的,我的。

    三日后,我在漠北客栈醒来。

    谢临渊的狐裘大氅裹在身上,领口还沾着他常用的沉水香。谢十七端着药碗站在榻前,说我的毒已深入肺腑,每逢月圆便会咯血不止。

    能活多久我望着铜镜中布满毒纹的脸。

    谷主用双生花改了您的脉象。他掀开我后颈碎发,露出朱砂画的符咒,毒入膏肓,但死不了。

    我捏碎药碗:那他呢

    回答我的是北风撞开窗棂的呜咽。

    谢十七退下后,我摸出枕下骨笛。月光照见笛孔中一点银芒,竟是谢临渊常戴的耳坠。玛瑙珠子内侧刻着蝇头小字:聘礼已备,来娶。

    我赤脚冲进雪地。

    漠北的月像块冰坨子,照得沙丘上的狼尸莹莹发亮。谢十七跪在狼尸堆里擦刀,血顺着他的玄铁面具往下淌:谷主在三十里外的毒瘴林等您。他顿了顿,等了二十七天。

    我抢过马匹时,毒纹正顺着脖颈往脸上爬。

    毒瘴林的雾是紫色的,吸进肺里像吞了千根针。谢临渊的衣冠冢立在一棵枯树下,碑上无字,只插着把豁口的刻刀。我踹翻墓碑的瞬间,土里滚出个酒坛,封泥上歪歪扭扭写着:合卺酒。

    谢临渊!我一刀劈开酒坛,你给老娘滚出来!

    毒酒溅上草叶,腾起阵阵青烟。腐肉从指尖脱落时,我听见树后传来声轻笑:公主殿下,盗坟掘墓可不是淑女所为。

    谢临渊从毒瘴中走出时,我险些认不出他。

    玄衣换成了粗麻丧服,右手缠着渗血的绷带,脸上戴的竟是萧玉宁送他的银面具。可那副懒洋洋的腔调没变,指尖转着的银针也没变:来讨债聘礼在碑底下埋着呢。

    我甩出骨笛砸他:你诈死

    他接住笛子轻吻:我若真死了,谁听你哭坟说着突然咳出大口黑血,不过现下……咳咳……倒是真要死了。

    雪间兰从我心口钻出根茎,疯长着缠上他手腕。谢临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却仍笑得没心没肺:双生花的另一株,果然在你这里。

    我扯开他衣襟,心口赫然开着朵血兰花。

    萧清欢。他冰凉的掌心覆上我眼睑,当年给你种蛊时就说过,我死,你才能活。毒瘴在他身后聚成漩涡,我听见他最后一句呢喃,下辈子……别再遇见我。

    雪间兰的根须刺穿两人心脉时,漠北下了今冬第一场雪。

    08.

    太后闯进草庐时,我正在剜心口的腐肉。

    匕首插进第三根肋骨缝隙时,门板被鸠杖劈成两半。老太太的金丝翟衣上沾着泥点子,发髻散了一半,手里攥着卷泛黄的帛书,那是我七岁回宫时,内务府誊写的玉牒副本,上头本该有母后亲手按的朱砂印。

    欢儿……她颤巍巍伸出手,跟祖母回宫,太医定能治好你。

    我舔了舔刀尖上的毒血:太后娘娘,您踩着我娘的遗诏了。

    她慌忙退开半步,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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