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院玫瑰窗色的脓血。
当我用4B铅笔加深叶脉时,所有瞳孔突然集体转向东南45度——那正是地下仓库的方位。速写本突然渗出1793年份的松节油,护工倒影在油渍里裂成十二宫图,每个他都握着不同时代的剖腹刀具。真实世界的他却仍在微笑,左眼虹膜浮现出青铜画框的铜绿锈斑。
昨夜雷雨时,青铜画框再次出现在床底。它裹挟着地下仓库的碳粉与碎玫瑰,框缘长出拜占庭式的藤蔓浮雕,每片金叶都刻着微型死亡证书编号。在忽明忽暗的闪电中,《童真》画布浮现出伦勃朗式的三角光——那束诡光正照在新增的蜡笔小字上:下次会画得更像妈妈。
血色蜡痕突然扭成梵高《星空》的涡流,病房监控屏幕同步闪现母亲车祸现场:她翻出护栏的瞬间,裙摆化作万千碳粉飞蛾,撞向的恰是画中那株梧桐。床底传来铅笔速写的沙沙声,我腕间的圣痕溃烂处渗出威尼斯红颜料,在地面绘出老周雨衣上的《地狱之门》复刻版。
雷暴最烈时,青铜画框突然直立如墓碑。画中玩耍的孩童们集体转身,面部竟都呈现我七岁时的容貌。他们手持的蜡笔正在渗血,在虚构的画布上改写现实——窗外真实的梧桐树正在急速碳化,每片人脸树叶都发出表姐临终时的管风琴漏气声。
护工破门而入时,我正用指甲在墙面刻写第13遍NOLI
ME
TANGERE。他带来的药片在掌心融化成普鲁士蓝颜料,杯底沉淀着地下仓库的门环碎屑。窗外,最后一枚人脸树叶飘落,叶脉构成完整的青铜画框纹路,叶柄处粘着半枚七岁指纹——那正是闭环的起点与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