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

    叮

    ——

    座钟的报时声惊起檐角的麻雀。林深猛地转头，发现父亲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搪瓷缸，热气混着麦乳精的香味在雨夜里漂浮。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林深注意到父亲鬓角的白发比记忆中少得多，左眉尾的那颗痣还泛着淡淡的红

    ——

    那是他十岁时用蜡笔点上去的，后来竟真的长出了痣。

    喝了暖暖身子。

    父亲将搪瓷缸塞进他手里，指尖的老茧擦过他的手背，爸没读过大学，你别像爸一样......

    话音突然被雷声打断。林深望着父亲欲言又止的神情，突然想起前世在葬礼上，司仪念着生平简介时，他才知道父亲曾是上海手表厂的八级技工。那个被债务压垮的男人，直到死都没说过，他曾在

    1985

    年的全国技工大赛上，用

    0.01

    毫米的误差赢过瑞士技师。

    搪瓷缸的热度透过掌心，林深突然注意到父亲衬衫领口露出的银色项链

    ——

    那是母亲的婚戒改的，前世在当铺当掉时，老板曾说戒指内侧刻着

    1979.5.20，是父母结婚的日子。而现在，项链在父亲胸前晃动，折射出台灯的光，像颗不会熄灭的星。

    雨声渐歇时，林深终于躺下。蚊帐外，父亲修表的声音仍在持续，嗒嗒

    的齿轮转动声混着远处的雷声，织成一张细密的网。他盯着电子表上跳动的数字，突然想起在华尔街的最后一夜，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曾说：当怀表走完十二圈，整个宇宙都会为你陪葬。

    手腕突然传来刺痛。林深掀开袖口，金色纹路正在皮肤下游走，最终汇聚成一个倒计时的数字：1999。他猛地转头，看见窗台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青铜怀表，表盘上的星图正发出微光，十二道刻度依次亮起，像在诉说某个古老的预言。

    当第一滴雨水渗进窗缝时，林深听见父亲工具箱里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他蹑手蹑脚地下床，借着月光看见父亲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半块拆开的机械表。工具箱敞开着，那枚青铜怀表正躺在最上层，表盘上的指针突然指向十二点，而电子表的数字，此刻正变成1998。

    爸......

    林深轻声呼唤，指尖即将触到父亲的肩膀时，怀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他猛地抬头，看见窗外的梧桐树枝在狂风中剧烈摇晃，而远处的天际线，竟浮现出不属于

    1999

    年的霓虹灯光

    ——

    那是

    2010

    年才会出现的商业中心轮廓。

    电子表的蓝光突然爆闪，林深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穿着校服的苏晴在天台画着

    LOGO、陆子轩在拍卖会上举着青铜怀表冷笑、父亲在实验室对着机械心脏流泪......

    当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的右手正紧紧攥着那枚青铜怀表，表盘上的星图此刻清晰可见，第十二道刻度旁，刻着极小的三个字母：L.S。

    雷声再次炸响，父亲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林深盯着怀表背面突然浮现的划痕，那是他前世在伦敦当铺见过的标记

    ——

    属于神秘的

    时间商人

    组织。当他试图擦掉划痕时，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血色文字：第一个黎明前，你必须做出选择。

    雨声停了。林深听见巷子里的野狗在远处吠叫，墙上的挂钟指向三点十七分。他将怀表放回工具箱，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金属片

    ——

    是张当票，编号

    001999，当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