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毫不差。他攥着母亲缝在衣角的当票,指腹反复摩挲着编号
001999,昨夜在怀表内侧发现的摩斯密码,此刻正沿着掌纹隐隐发烫。
门
吱呀
一声开了,穿对襟衫的老人从门缝里探出半张脸,镜片后的瞳孔像浸在茶水里的玻璃弹珠:赎当还是典物卯时三刻才开市呢。
话虽如此,却侧身让开了门道,门内传来此起彼伏的钟表滴答声,像无数条时间的细流在暗处汇聚。
当铺里堆满了各式旧物:缺角的座钟、生锈的怀表、链带断裂的机械手表,甚至有个青铜罗盘摆在博古架最上层,盘面上的星图与林深掌心的纹路诡异地重合。老人绕过积灰的柜台,鞋底碾过地面时,林深注意到青砖上用朱砂画着个逆时针旋转的齿轮
——
和他昨夜在父亲工具箱底部看到的符号一模一样。
当票。
老人伸出手,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机油,接过当票的瞬间,镜片突然闪过反光,林深看见自己的倒影里,手腕内侧的金色纹路正在随老人的动作明灭。当票在老人手中发出脆响,编号
001999
的油墨突然浮现出第二层字迹,竟是用摩斯密码写成的
12:00。
母亲的婚戒躺在红绸布上,铂金戒圈已有些许变形,内侧刻着的
1979.5.20
在晨光里泛着微光。林深指尖触到刻字的瞬间,太阳穴突然炸开剧痛,脑海中闪过前世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她枯槁的手握着泛黄的当票,反复说着
等你爸修好表,就能赎回来了,而那时父亲的尸体早已沉入黄浦江底。
当金二十元,月息三分,当期三年。
老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连本带利,共三十六元四角。
他从算盘上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林深手腕的电子表上,小伙子,你这表的齿轮摆轮偏了
0.02
毫米,该修修了。
帆布包里的青铜怀表突然发出轻响。林深数着衣袋里的纸币,三十七元整
——
那是他昨晚翻遍全家抽屉,连父亲藏在修表工具里的五元钱都找了出来。当他递出纸币时,老人却只收了三十六元,找回的硬币里多了张皱巴巴的十元:算你早到的利钱。
硬币触到掌心的刹那,林深听见怀表的齿轮转动声突然加快。他低头看去,电子表的倒计时从
1987
跳到
1985,而掌心里的硬币上,竟刻着个极小的星图符号,和当铺博古架上的青铜罗盘一模一样。老人转身时,袖口露出半截青色刺青,正是怀表上的第十二道星芒。
大爷,这当票...
林深指着编号上的摩斯密码,话未说完就被老人打断。
当票上的字,看得懂的人自然懂。
老人擦拭着博古架上的青铜罗盘,指尖划过星图时,罗盘突然发出蜂鸣,记住,有些东西赎回了,就得拿别的来换。
他转身时,怀里露出半截青铜怀表,表链上挂着的,正是苏晴昨天捡到的那种齿轮纽扣。
走出当铺时,阳光突然被乌云遮住。林深将戒指套进裤兜,金属表面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母亲当年牵着他的手。巷口的梧桐树下,穿西装的男人正靠着黑色轿车抽烟,胸口的校徽齿轮在阴影里泛着冷光,看见林深时,他抬手看了眼手表,表盘上的指针正逆时针转动。
林深!
苏晴的声音从街角传来,她挥着张泛黄的报纸,发梢沾着槐花,你看这则广告,
高价回收旧手表,青铜材质另加三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