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亲正用铁链拴着个穿芭蕾舞裙的布娃娃,背景是周家老宅的阁楼。
那晚的月亮被狗吃了。沙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穿条纹病号服的老妇人攥着半块月饼,油渍在领口结成硬壳。她突然扯开衣襟,枯瘦的胸膛上纹着数字20070315:晚秋说月亮糖藏在钢琴里。
我被推进音乐治疗室时,生锈的琴键正发出哀鸣。老妇人用指甲刮开琴凳衬布,霉变的乐谱背面是用血画的迷宫图。在迷宫中心位置,我摸到块凸起的木板——夹层里藏着半枚银质长命锁,内侧刻着程字。
秦医生的皮鞋声在走廊回荡。我将长命锁塞进袜筒时,发现老妇人正用月饼屑在窗台排列数字:3-17-23-5-18。对应字母表正是C-Q-W-E-R,许晚晴坠崖前最后瞥见的宾利车载导航记录里,这个密码曾出现过。
地下室冷库的门禁系统闪着幽蓝的光。输入密码时,我听见头顶通风管传来指甲抓挠声。老妇人倒挂在管道里,浑浊的眼球几乎贴到我脸上:冷鲜柜第七层。
冰雾弥漫的瞬间,我望见不锈钢柜体上的抓痕。第七层抽屉里,福尔马林溶液泡着个胎儿标本,标签写着22周,女,母体中毒。胎儿心口有道月牙形胎记,与我锁骨上的印记完全吻合。
标本瓶突然开始剧烈晃动。秦医生举着电击器站在门口,镜片反射着冷酷的蓝光:程先生不该打扰我妹妹。他按下开关的刹那,老妇人从天花板扑下,咬住他手腕的鲜血在冰面上绽开红梅。
我撞开应急通道时,夜空正悬着血色的月。手机在此刻震动,陌生号码发来婴儿啼哭的音频,夹杂着许晚晴虚弱的呢喃:砚砚...看看你的脐带血报告...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我翻出围墙时,瞥见秦医生办公室的窗帘突然烧起,火光中有人影在跳芭蕾,旋转的剪影与祭坛照片里的小女孩完美重合。
**第六章
脐带缠绕的月光**
手机在掌心震动的频率与心跳重合,我蹲在垃圾箱后的阴影里,看着警车红蓝交替的光掠过对面药店橱窗。许晚晴发来的文件正在加载,进度条卡在99%时,老妇人突然从巷口扑来,沾着血污的手指点在屏幕上——那是张脐带血基因鉴定报告,捐赠人栏赫然写着许晚秋。
她替你换了命。老妇人啃着发霉的月饼,口水混着豆沙馅滴在报告上,慕辰集团承建的海岸观景台,你父亲浇筑的水泥柱里...她突然扯开我的衬衫,指甲划过锁骨胎记,这里本该插着钢筋。
记忆碎片在脑内重组。七岁生日那晚,父亲浑身水泥浆冲进家门,将哭闹的我塞进衣柜。透过门缝,我看见周慕辰的父亲举着铁锹,锹尖滴落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衣柜暗格里塞着个芭蕾舞裙玩偶,裙摆绣着晚秋。
药店玻璃突然炸裂。我拽着老妇人滚进排水沟,子弹在水泥地面凿出火星。追兵的黑皮鞋踏过碎玻璃,对讲机里传来周慕辰的声音:别伤他心脏,那是晚秋的祭品。
老妇人突然用月饼砸向路灯,爆裂的黑暗里,她往我手里塞了把生锈的钥匙:去港区17号仓库,那里有你出生时的月光。她冲向马路时展开双臂,像跳阿拉贝斯克的芭蕾舞者,卡车急刹的摩擦声淹没在枪响中。
仓库铁门推开时,咸湿的海风卷着纸钱扑面而来。月光从顶棚裂缝漏下,照亮停泊在室内的破旧渔船。船舱里摆着褪色的婴儿床,床头的长命锁与我袜筒里那半枚严丝合缝。拼接完整的银锁内侧,刻着程砚&许晚秋。
甲板下传来虚弱的咳嗽。我掀开暗格时,许晚晴正蜷缩在渔网堆里,腹部缠着的绷带渗着蓝绿色液体。她举起DV对准我,显示屏开始播放1998年的监控录像:产房里,穿芭蕾舞裙的少女抱着新生儿哭泣,护士将针管刺入婴儿心脏时,窗外炸响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