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兄,且看宁儿如何焚尽这腌臜人间。
当第一缕晨光照在骨冕上时,新生的蛊王俯视着化为焦土的太庙。她腕间银镯重铸成玉玺,印纹正是萧景珩碎裂前的笑颜。
第十章
山河烬
**新雪覆在焦黑的宫檐上**,苏沉璧赤足踏过冰封的血河,足下绽开的不是红莲而是森森骨刺。她发间玉簪垂落的金穗拂过残破的宫灯,灯芯里封着的赤血玉碎片突然发出呜咽——那是萧景珩最后一缕残魂在嘶鸣。
阿兄嫌这江山太冷清苏沉璧指尖叩响腰间玉玺,被蛊虫蛀空的太和殿梁柱应声倒塌。废墟里爬出浑身覆满冰晶的宫人,他们瞳孔里游动的金蚕,正啃食着残存的七情六欲。
**北风卷着骨灰掠过丹陛**,苏沉璧忽然在祭天鼎前驻足。鼎身裂缝渗出靛蓝色黏液,凝成萧景珩临终前的面容。她将玉簪插入黏液,鼎中顿时腾起青烟,幻化出二十年前先帝与圣女在蛊鼎旁交缠的身影。
原来你连死都要算计我。苏沉璧碾碎幻影,黏液溅在汉白玉阶上,竟长出殷红的并蒂莲。花蕊中浮出半片龟甲,刻着萧景珩的字迹:宁儿,烧了太极殿地砖下的紫檀匣。
蛊虫撕开地砖时,苏沉璧嗅到熟悉的沉水香——正是萧景珩当年在东宫熏衣的味道。匣中躺着支断裂的白玉笛,笛身裂纹里塞满染血的《安魂曲》残谱。当她触碰笛孔时,冰封的护城河突然炸裂,浮出三千具身覆龙袍的骸骨。
朕的宁儿可还满意骸骨齐声开口,声浪震落檐角残雪。每具骸骨心口都嵌着赤血玉碎片,拼凑出完整的南诏王城舆图。苏沉璧腕间银镯突然勒入皮肉,镯身浮现的倒刺勾出她封印的记忆——
承和三十三年冬,萧景珩跪在冰棺前,将毕生功力注入她心口的蛊虫:待山河倾覆时,宁儿便是这天下共主。他剖开自己脊椎,抽出染毒的帝王骨为她重铸银镯,阿兄的罪孽,要劳宁儿亲眼见证。
**地底传来锁链拖曳声**,骸骨们突然拼接成通天巨蟒。蟒首镶嵌的玉玺碎片,正是苏沉璧腰间缺失的那角。她挥袖震碎蟒牙,却在毒液里看见自己当年的模样:蜷缩在药柜深处的试毒婢女,咽下萧景珩亲手调制的离魂散。
娘娘该喝药了。
幽灵般的呼唤声中,苏沉璧瞥见铜镜里闪过太后的脸。她击碎铜镜,每一片碎镜却都映出萧景珩的身影:七岁时为她埋下梅花酿、十五岁喂她饮鸩酒、二十岁将赤血玉簪插入她发间……
蛊虫突然反噬,苏沉璧呕出的黑血凝成冰锥,刺穿太和殿匾额。匾后滚落的鎏金匣里,掉出张泛黄的和亲书——竟是先帝亲笔所拟,要将刚出生的昭阳公主嫁往南诏。
原来我本该是南诏王妃。苏沉璧癫笑间扯断骨冕,发间淌下的不是血而是蛊虫。她将玉玺掷向祭天鼎,鼎身裂缝中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攥着萧景珩的残缺魂魄。
**天穹裂开猩红缝隙**,暴雨裹着火球倾泻而下。苏沉璧在烈焰中张开双臂,看蛊虫将自己的皮囊啃噬成纱。当最后一只金蚕钻入玉簪时,焦土中突然绽开血色红梅——正是萧景珩七岁时种下的那株。
梅枝缠绕着化为白骨的宫阙,花瓣上浮现出全新的蛊文。新生的幼虫从花芯探头,额间赤痕与苏沉璧的胎记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