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刚来公司半年,背景干净,专业能力又强。如果出了问题......
我知道怎么做。沈清淮打断对方,声音冷得像冰。
我的手指悬在半空,咖啡的热气熏得眼睛发涩。原来如此。调我来做这个项目,不是因为我有多优秀,而是因为我足够干净,足够好用——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我后退两步,转身要走,却撞上了什么人。滚烫的咖啡泼洒出来,溅在我的白衬衫和对方深灰色的西装上。
对不——我抬头,对上沈清淮阴沉的眼睛。
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皱眉:偷听
我只是来送咖啡。我挣脱他的手,衬衫被咖啡浸湿,黏在皮肤上,像第二层羞耻的皮。
他盯着我胸前那片污渍,突然冷笑一声:明天穿正式点来开会。远洋的CEO不喜欢邋遢的员工。
我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他转身回办公室,关门的声音像是给这场荒谬重逢画下的休止符。
回到工位,我机械地整理着数据报表。电脑屏幕的光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刺眼。凌晨四点,我终于完成了报告,点击发送时,系统提示我收件人设置了已读回执。
沈清淮还没睡。
我关上电脑,从抽屉深处取出那支钢笔。十年了,它保养得很好,笔尖没有氧化,漆面依然光亮。我鬼使神差地在便签纸上划了几笔,墨水流畅得像是从未干涸过。
便签纸上,我无意识地写下了他的名字:沈清淮。然后是日期:2023.6.1。
整整十年。
我把便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却留下了钢笔。这是个错误,我知道。但今晚我已经犯了太多错误——期待是其中最愚蠢的一个。
第二天早晨,我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整理妆容。冷水拍在脸上,却冲不散眼底的血丝。镜中的女人穿着最保守的黑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扎成马尾,像是一具精心包装的行尸走肉。
九点整,我走进会议室。远洋科技的高管们已经落座,沈清淮站在投影幕前,西装笔挺,神情冷漠。我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不见了。
顾分析师,请说明一下风险模型的第三部分。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打开笔记本,开始讲解。整个过程中,我能感觉到沈清淮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后颈。当我提到远洋科技子公司间的关联交易时,会议室里的气氛明显凝固了。
这些数据有问题。远洋的CFO突然打断我,我们的内部报表显示——
顾分析师的数据来源是我亲自审核的。沈清淮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如果王总有异议,我们可以请第三方审计介入。
CFO的脸色变得难看。会议在诡异的沉默中继续,直到结束。
人群散去后,沈清淮叫住我:留下。
门关上后,他走到我面前,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道:你改了数据。
这不是疑问句。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我只是发现了被隐藏的关联方交易。这是我的工作,沈总。
你的工作,他慢慢重复着这个词,手指敲击着会议桌,是服从安排。
然后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等远洋暴雷的时候,做那个不知情的分析师
他的眼神变了,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一闪而过:你以为我在害你
我不知道您在做什么。我深吸一口气,但我知道那支钢笔。
空气仿佛凝固了。沈清淮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迅速恢复成那副冷漠的面具:什么钢笔
您昨天落在我工位的那支。我从口袋里掏出它,2013年6月1日的礼物,记得吗
他盯着钢笔,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