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异象天降下河湾

    下河湾村，名字里带个湾字，却跟水灵不沾边。

    它蔫巴巴地缩在几座秃黄的山坳坳里，像个犯了错怕被逮着的小媳妇。

    村子不大，百十来户人家，泥墙灰瓦，鸡犬相闻。

    通往外界的，是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颠得人五脏六腑都能挪窝。

    时值一九八零年代初，包产到户的春风刚刚吹过这片贫瘠的土地，像给久旱的禾苗尖尖上洒了几滴甘露。

    虽然日子依旧紧巴巴，但人们眼里开始有了点活泛的光彩，不再是过去那种死水一潭的沉寂。

    地里是自家的了，多打一粒粮食，就能多填一分自家人的肚皮，这道理，实在。

    傍晚，太阳懒洋洋地把最后一抹余晖涂在西边的山尖上，给灰扑扑的下河湾村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

    村口的歪脖子老槐树下，结束了一天农活的汉子们光着膀子，蹲在地上抽着自家卷的旱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妇人们则聚在不远处的河湾边，说是河湾，其实就是一条细得快断气的小溪流，叮咚的水声伴着棒槌捣衣的啪啪声，是村里傍晚的主旋律。

    王贵，外号王大胆，此刻正蹲在田埂上，手里攥着个草帽，眼神却不老实地往河湾边瞟。

    他今年二十有三，长得不算丑，就是人有点蔫，胆子比针尖大不了多少。

    这王大胆的外号，纯属村里好事者反讽的杰作，谁让他小时候被邻家一只刚出壳的小鸡追得满村跑呢。

    他偷瞄的对象，是村花李秀芝。

    秀芝正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姑娘媳妇一起洗衣，她身段窈窕，脸盘白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笑起来嘴角边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不像村里其他姑娘那样羞怯，性子泼辣爽利，干活也是一把好手，是村里小伙子们梦寐以求的媳妇人选。

    秀芝，你看王大胆那小子，又在那儿瞧你呢，眼珠子都快掉你盆里了！

    一个叫巧莲的快嘴姑娘用胳膊肘捅了捅李秀芝，压低了声音，但那音量，足够让顺风的王大胆听个七七八八。

    李秀芝脸颊微红，手上捣衣的力道却加重了几分，头也不回地嗔道：巧莲姐，你再胡咧咧，看我不把这棒槌塞你嘴里！

    他爱瞧不瞧，关我啥事！

    话虽这么说，眼角的余光却不自觉地扫了王大胆那边一眼，带着几分好气又好笑的神情。

    王大胆被点破了心思，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像煮熟的虾子。

    他慌忙低下头，假装研究起了脚边的一只蚂蚁，心里却擂鼓似的咚咚直跳。

    都怪赵铁柱那帮浑小子，没事瞎起哄，不然秀芝咋会知道……他心里嘀咕着。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远处，赵铁柱领着几个游手好闲的青年晃荡了过来，他们是村里最爱搬弄是非、寻人开心的积极分子。

    哟，王大胆，在这儿孵蛋呢

    赵铁柱嗓门洪亮，带着戏谑的笑意，咋不去跟秀芝妹子表表白

    我们哥几个给你壮胆！

    就是就是，大胆，拿出你‘大胆’的威风来！

    另一个青年李二狗跟着起哄。

    王大胆被他们围在中间，更是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

    别、别胡说……

    俺、俺跟秀芝……

    没、没啥……那副窘迫样，惹得赵铁柱等人哈哈大笑，连河湾边的姑娘们也忍不住掩嘴偷笑。

    李秀芝用力拧干手里的衣服，对巧莲她们说：别理那帮碎嘴子，越理他们越来劲。

    走，回家做饭了。

    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