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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田叔叔蹒跚着迈进库房,一拐一拐地挪着步子。
几日不见好像变得更加苍老了,他的眼睛红肿得厉害,眼神躲闪,手里紧攥着一张折皱得不成样的纸。
英丫头......他嗓音嘶哑,嘴皮子颤了半天,才低下头小声道。
卫东他......他闯祸了。
纸递到我手里,我摊开一看,是村卫生所的证明,写着唐红霞怀孕12周。
田叔叔叹息了一口气,又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家里没钱去流产......红霞那丫头说要带着他出去找活干,说是省里有大钱可赚,卫东说,他不下乡了,偷偷去干活打工赚钱。
田叔叔的手紧紧攥在裤缝边,声音里唯余自责。
我......腿脚不麻利,帮不上忙,只好来求你了。
看来这一世,田卫东果然和唐红霞搞在了一起。
我应该感到庆幸的,可看到田叔叔憔悴的样子我心软了。
毕竟前世,田叔叔做了我十年以上的岳父,对我比亲儿子还亲。
但无论如何,让我袖手旁观,这是做不到的。
深吸一口气,我绕到柜台后,取出了藏在最底层铁皮箱中的一个小布包。
田叔,这儿有两百块钱。
两百块,足够让全家人在县城过上一阵子,亦可解田家燃眉之急。
我将钱塞在田叔叔手中,田叔,可不能让卫东再跟着唐红霞那样的人走下去了。这钱你先拿回去,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田叔叔呼吸急促,百般拒绝。
不行不行!这咋能要你的钱,英丫头,你已经帮我够多了。
我顺水推舟找了个理由,不妨事田叔,这几年你帮我爹修了多少回院墙,光工钱我还没全给哩,你就权当这是该得的。
我把钱强塞进他布袋里,轻声道:田叔,哪天我成了大干部,还要常来你家蹭饭呐!
田叔叔的嘴角动了动,显然有许多话都哽在喉咙。
到了门口,他硬是顿住脚步,忍不住回头冲我喊:英丫头,卫东打小没个娘,光跟我这个粗人混日子,性子拧,有啥不好你也别记仇......都怪我,没本事教好他。
我站定,心口被一句话击得生疼。
分不清,田叔叔说的是昨天,还是曾经的昨日。
望着他蹒跚离去的背影,脑海里却忍不住浮现前世车祸重伤时,他拄着拐杖来到现场,为救我而不顾生命危险的模样。
我喉头一紧,只觉万语千言尽在一句:田叔,自己多保重。
......
时间晃如流水,三个月后,南方的秋日暖阳笼罩着大地,鹅黄色的光投进土墙小屋。
这天,我正忙着在田里干活,外头秋风萧瑟,一切如旧。
突然,有人喊我:沈英,你有电话,是派出所打来的。
我手一顿,脑袋嗡嗡作响,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跑去值班室一接,派出所说田卫东涉嫌倒卖化肥被人举报,现在扣在派出所,还有个同伙唐红霞潜逃。
我只好来到派出所,推门进去,只见田卫东蹲在角落里,一身土气的蓝布衣早已破烂不堪,脏兮兮地贴着身子,瘦得好像风一吹就会散。
听见脚步,他扬头看我,嘴角突然勾了个嘲弄的笑:
沈英,是不是觉得挺痛快我落到这个地步,够你风光吧!
我皱眉,脱下身上的毛线衣递给他。
别闹了,先披着。
他却猛地挥手把衣服甩在地上,声嘶力竭道。
装什么好心!你不就想瞧见我求你想让我心甘情愿入赘你家
沈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