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彰的纨绔仍在瀚州。
齐柏用力地喘了口气,想说什么,却已无力再说出口,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过须臾,就断了气。
朔风如刀,城墙上高竖着的旗帜猎猎作响,如同无声的呜咽。岑夜阑心头泛起迟钝的痛意,脸上却不露分毫,慢慢地用力抽出手合上齐柏的眼睛。
元徵站起身,环顾一圈,四下无不寂静无声,他沉声说:“近日军中有流言,说北沧关已经成为弃子,只会落得自生自灭,根本不会有援军。”
“诸位,大燕自立国至今两百余载,从未有弃城养敌一说。此等流言,分明是胡人用以乱我军心的诡谲手段!荒谬至极!众位将士,你们是我大燕最坚实的壁垒,是北境的王者之师,在我们身后,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是大燕千千万万的百姓。”
“你们难道愿意看着胡人铁骑践踏我们的家园,屠戮我们的父母兄弟吗?”
“不愿意!”
“不愿意!”
他话落下,周遭的将士沉默须臾,就有人喊出声打破了寂静。“大燕将士——”元徵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如刃,灿若骄阳,“只可战不可退!”
元徵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成声,卷着肃杀北风在城墙上传开,左右都没有人出声,不知何处起了声音,渐成汹涌浪涛之势。
那是将士以枪拄地发出的闷响,口中“战!战!战!”一声又一声响遏行云,震撼人心,仿佛要以一己之力拂散顶上重重阴霾。
岑夜阑怔怔地看着元徵,二人目光对上,元徵冲他轻轻一笑,岑夜阑恍了恍神,心口滚烫,悄无声息地驱散了满身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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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昨日,太过莽撞了。”
北境月如银钩,凄清肃杀,岑夜阑和元徵并肩而行。墙上插着的深色大旗猎猎翻滚,“岑”字描了金,在夜里分外招眼,张扬又凌厉。
元徵知道岑夜阑什么意思,他不以为意地哼笑一声,说:“岑将军这是担心我?”
岑夜阑面色冷淡,不接他的话。北沧关已经是座孤城,城外又有延勒虎视眈眈,元徵身份如今暴露,就成了一个活靶子。
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元徵必然会陷入重重杀机之中。
这一点岑夜阑知道,元徵同样清楚。
战事紧迫,死去的将士无处掩埋,只能就地将尸体焚烧。木头架起的大火堆,一具一具尸体往上抬,垒成了小山。
全场肃然。
岑夜阑和岑亦安静地看着,城中将领都在他们后头,碗中端了酒,酒是烈酒,冰冷透骨,他们一道敬这些为国捐躯的英烈。
半晌,岑夜阑沉声说:“兄弟们,回家吧。”
他话音落下,将酒倾洒而下,身后将领都将酒洒尽,须臾,火把点着了这由血肉之躯堆作的尸山,轰然燃烧起来。
元徵一言不发地看着,火堆里,有熟悉的面孔,有陌生的,如今都将成一抔土,他们要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回家。
回家——元徵将目光转到岑夜阑的背影上,这人好像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元徵想,岑夜阑的家在哪里,在这一望无垠的北境吗?
方靖几人原本对元徵将自己置身险境颇有微词,他们是他的亲侍,肩负着元徵的安危。可这群锦衣玉食的京畿贵子看着这番场景,无不哑然,也不知说些什么。
倏然,元徵转身,看着面前的方靖,说:“再传书司韶英,盖我的印鉴,天塌下来有我担着,可他若再推诿贻误北境战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方靖愣了愣,说:“是,殿下。”
可饶是元徵话说得笃定,在这危城之中,援兵一日不来,就一日没有破困之法,他心中也变得越发焦躁。
弦月皎皎,元徵看着二人投在地上的影子,影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