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拉长了,前后交错着,有风过耳,本该是冷的,元徵却半点也不觉得。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元徵隐约知道自己对岑夜阑揣的什么心思,可又不敢深探,而岑夜阑对他大抵是厌恶的,瞧不上的。
元徵正当年少,出身显贵,从来只有别人捧着他的份,如今头一回对一个人上了心,心里已经神魂颠倒却又不肯掉了面子。
二人各怀心思安静地走着,夜已经深了,岑夜阑突然听见声响,抬头看去,是远处上来一些百姓,都是城中百姓,提着食盒。
岑夜阑皱了皱眉,抬腿走过去,副将见了他,当即行了礼,说:“将军。”看着元徵,又抱拳叫了声,“殿下。”
岑夜阑说:“怎么回事?”
副将有些为难,说:“将军,这些都是城里的百姓,说见将士们守城辛苦,夜里天冷,上来给大家送些吃的。”
岑夜阑眉头紧皱,道:“城门重地,岂能由百姓随意走近。”
副将当即道:“是,卑职失职,我这就让他们回去。”
“何必如此严苛,”元徵突然开口,他看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笑道,“你看,都不过是些寻常百姓。”
岑夜阑说:“非常时,自当十二分小心。”他说着,目光自那些人身上一一转过,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
岑夜阑吩咐道:“着人去核实身份。”
副将领命:“是,将军。”
突然,有个孩子乱跑着撞在岑夜阑腿上,元徵下意识地扶了岑夜阑一把,岑夜阑却先伸手拉住了那个孩子。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穿得笨重,脸颊冻得通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见了岑夜阑就管他叫“将军哥哥”。
岑夜阑怔了下,“嗯”了声,抬手碰碰小孩儿的脑袋,说:“晚上冷,早些回去吧。”
小孩儿眨了眨眼睛,摇头道:“不冷不冷,”他欢快地从衣兜里掏出个红薯,热乎乎的,捧着拿给岑夜阑,稚声稚气地说,“将军哥哥,阿娘说给你们吃。”
岑夜阑垂下眼睛,看着那块红薯,脸上露出个笑,轻声说:“哥哥不吃,你吃。”
小孩儿仰着脸,道:“可是阿娘说将军哥哥们要没有东西吃了,不吃饱就没有力气打坏人了。”
正说着,有个妇人急急跑过来,捂住孩子的嘴巴,连声说:“童言无忌,小孩子不懂事,冒犯将军了。”
岑夜阑看着那孩子懵懂的眼睛,伸手拿过了他手中犹带体温的红薯,摇了摇头,抬头看着面前窘迫的妇人,说:“无碍,谢谢。”
他一说谢,妇人更加无措,搂着孩子,低声说:“这场仗打得太久了,大家都害怕……所以,有些话将军您别放在心上。”妇人忐忑不安,话说得踟蹰又小心,岑夜阑看着她,说:“不过是胡人挑拨之言,不必挂怀。”
妇人放了心,又搂着孩子朝岑夜阑躬身行了个礼,才慢慢地转身往回走。
岑夜阑看着那一张张被风霜摧折过的面容,他们生于北沧关,长于北沧关,这里是他们的根,他们的家。
年轻力壮的尚能背井离乡,另择他乡,而这些人老的老,弱的弱,只能被席卷进战争的洪流,挣扎求生。
岑夜阑握着手中的红薯,只觉手中握着千斤重,心口也沉甸甸的发闷。
突然,手中一轻,元徵直接将他手中的红薯拿了去,说:“啧,还热乎着。”
他端详着手中的东西,还有余温,透着香,元徵掰了一半,自然而然地递给岑夜阑,玩笑道:“将军哥哥?”
岑夜阑看着元徵,寥寥四个字,元徵说出来的和从孩子嘴里说出来的全然不同,透着股子狎昵调笑,羽毛似的,搔得心里发颤。他接过元徵手中的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