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就像这漫天的阳光,终将融化所有的冰雪,在岁月的纸页上,写下最温暖的注脚。
成化二十五年春,惊蛰的雷声碾过紫禁城的琉璃瓦时,沈砚秋正跪在奉天殿上,听着鸿胪寺官员唱名:一甲第三名,沈砚秋,赐进士及第!
殿外传来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他却在叩首时瞥见丹陛石上的蟠龙纹路,想起林晚棠今早替他整理官服时的碎碎念:这蟒纹补子绣得真丑,哪有我绣的算盘好看......
赐宴结束已是酉时,他刚走出午门,就被林晚棠拽进胡同。她今日穿了件藏青色比甲,腰间算盘换成了鎏金质地,尾珠上系着枚新刻的铜钱,正面是正大光明,背面是见招拆招。
快看看这个!她展开从顺天府偷抄的会试朱卷,王景弘的策论,竟与你那篇《论漕运利弊》有七成相似!
沈砚秋瞳孔骤缩。昨日殿试时,皇帝曾笑问他漕运之策是否参考了前人,如今看来竟成伏笔。林晚棠指尖划过纸页:更蹊跷的是,他的试卷用的是徽墨,而你用的是松烟墨,可誊录官却写成皆用徽墨。
夜风带来太液池的冰腥味。沈砚秋忽然想起会试前王景弘的请教,掌心渐渐沁出汗来。林晚棠却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这是张婶给的蒙汗药,今晚跟我去趟吏部尚书府......
胡闹!他按住她的手,那是一品大员府邸,你一介女流......
所以才要你扮成我家账房先生啊!她挑眉一笑,展开两套灰扑扑的长衫,你看,我连胡子都备好了。
子时三刻,两人翻墙进入尚书府西跨院。林晚棠贴着库房门缝嗅了嗅:有樟脑味,卷宗应该在东墙第三排书架。她摸出根细铁丝,三两下挑开铜锁,动作娴熟得像在开自家钱箱。
沈砚秋举着防风灯跟进,忽然被脚下的账本绊倒。火光摇曳中,他看见账册封面写着鸿胪寺修缮银两分账,日期正是会试前一日。林晚棠凑过来,忽然指着一串数字:看,这里的颜料钱竟比往年多出十倍,而王景弘之父正是鸿胪寺卿......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梆子声。林晚棠当机立断,将账册塞进沈砚秋衣襟,自己则抓起桌上的密信揣进怀里。两人刚翻出围墙,就听见身后传来喝问:什么人
狂奔至永定门时,林晚棠忽然踉跄着扶住城墙。沈砚秋这才发现她袖口染着血迹——翻墙时被荆棘划破了手臂。他慌忙撕开内衬,用御赐的丝绸帕子替她包扎:疼吗
不疼。她喘着气摇头,月光下,汗珠顺着下颌滑进衣领,你看这密信,是礼部侍郎写给尚书大人的,提到砚秋二字......
沈砚秋接过信纸,借着灯笼光辨认:......沈某虽有才名,但根基浅薄,可作棋子......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原来他们早知我会中探花,想借舞弊案拉我下水!
林晚棠忽然拽住他的手腕,将那枚见招拆招的铜钱塞进他掌心:明日早朝,你就将账册呈给陛下,就说......她忽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他新赐的紫罗袍上。
晚棠!他惊呼着抱住她,发现她体温异于常人的灼热。怀中的身躯轻得像片羽毛,却还在勉强扯出笑容:别慌......我只是......小时候落下的旧疾......
五更的钟声惊起寒鸦时,沈砚秋抱着昏迷的林晚棠撞开太医院的门。值守的太医掀开她的衣袖,忽然倒吸冷气:这是......雪蛤毒
不可能!她今晚什么都没吃......沈砚秋忽然想起库房里的樟脑味,冲向垃圾桶,掏出她方才吐在里面的血沫——竟泛着诡异的青绿色。
是樟脑与蒙汗药混用所致。太医皱眉开方,幸亏送来及时,不过......他看了眼沈砚秋的官服,探花郎可知,私闯官邸已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