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后半句话被尖锐的刹车声打断。透过雨幕，林宴看见三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车停在咖啡馆门前。第二辆车的挡风玻璃反射着不自然的蓝光——那是军用级信号干扰器的特征。

    温遥的动作快得超出人类极限。她将某种冰冷的金属物体塞进林宴口袋，同时撕开文件袋底层夹页。林宴看到一张自己的童年照片，背景是那座已被封禁的海边灯塔。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一段话：当现实出现裂缝时，记得数自己的心跳。如果超过每分钟四十五下，就立刻前往坐标地点。

    他们来了。温遥的嘴角开始渗出淡蓝色液体，记住，不要相信任何...

    她的头颅突然以夸张的角度向后仰去，颈椎骨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林宴眼睁睁看着她的皮肤下浮现出蛛网状的蓝色光路，这些发光纹路迅速汇聚到太阳穴位置，然后像被吹灭的蜡烛般骤然熄灭。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时，林宴已经翻出后窗。冰凉的雨水灌进衣领，他摸到口袋里温遥塞入的物体——那是半片被烧焦的电路板，上面蚀刻着与他童年照片上完全相同的灯塔图案。而当他下意识开始数心跳时，发现自己的脉搏稳定地保持在每分钟四十三次。

    巷口传来靴子踏过积水的声音。林宴攥紧那块电路板，向着城市最黑暗的角落跑去。在他身后，咖啡馆的玻璃窗突然全部爆裂，但没有任何破碎声传出，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按下了静音键。雨幕中，那些飞溅的玻璃碎片诡异地悬浮在空中，折射出无数个变形的世界。

    下水道里的腐臭味比记忆中更浓烈。林宴蜷缩在锈蚀的管道交接处，左手紧握着那半块电路板，右手按在颈动脉上。指尖传来的搏动稳定而缓慢——四十四次，依然低于温遥警告的临界值。黑暗中，他尝试回忆那座灯塔的细节，却只捕捉到几个零碎画面：螺旋楼梯扶手上剥落的蓝漆、观测室里永远指向东北方的铜制望远镜、以及地下室铁门上用红油漆画着的倒五角星。

    头顶的窨井盖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林宴屏住呼吸，听到某种精密仪器启动的嗡鸣。三年前参与军方项目时，他见过类似的红外生命探测装置，但此刻回荡在隧道里的扫描频率明显高出常规军用规格两个数量级。更反常的是自己身体的变化——每当扫描波掠过时，皮肤表面就会浮现出细密的刺痛感，就像有无数纳米级的针头在抽取皮下组织样本。

    检测到第七型生物电信号。

    机械化的女声从井盖缝隙渗下来。林宴发现能听懂这句话并非因为语言本身，而是直接感知到了声波中携带的信息包。这种异常认知方式让他胃部抽搐——神经重塑剂第五阶段的副作用手册上明确记载着，当受试者开始解析非语言编码信息时，距离全面脑细胞溶解平均只剩七十二小时。

    窨井盖被掀开的瞬间，林宴沿着排水管滑入更深处的黑暗。污水中漂浮着荧光色的藻类，照亮了管道内壁密密麻麻的刻痕。这些看似杂乱的线条在他视网膜上自动重组成立体坐标图——正是温遥展示过的禁区地图。某个认知如闪电般劈开迷雾：整个城市的地下管网系统，根本就是为通往那座海滨小镇而建造的巨型导航标记。

    五小时后，林宴站在废弃污水处理厂的沉淀池边。电路板碎片不知何时已嵌入他掌心，却没有流血，伤口处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冷光。池底躺着具被硅基菌落覆盖的骸骨，头骨天灵盖上有个规整的圆孔——直径2.3厘米，边缘呈结晶化，正是意识提取器的标准作业痕迹。当他的影子落在骸骨上时，那些发光菌落突然组成一行闪烁的文字：

    第七代受试者19号，记忆清除操作失败于2020.11.17

    林宴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个日期比实验室爆炸早二十四小时，比官方记录的受试者集体死亡时间早三十六小时。更可怕的是，19号正是他在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