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中的编号。恍惚中，他看见沉淀池水面映出的倒影露出不属于自己的微笑——正是苏教授尸体照片上那种精确到毫米的弧度。

    你终于想起来了。

    声音来自背后生锈的增压泵。阴影里走出个穿连体工作服的男人，防毒面具的目镜反射着池底的冷光。他左手握着把改装过的神经阻断枪，枪身上用荧光涂料画着与电路板相同的灯塔图案。

    三年前我们做过交易。男人摘下面具，露出布满疤痕的脸——右眼是义眼，转动时发出微弱的齿轮声，用你童年记忆换一次假死机会。

    林宴的视野突然分裂成双重影像：现实中的破败厂房与记忆里的白色实验室重叠在一起。他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而眼前这个男人正将某种荧光液体注入他颈后的生物芯片插槽。这段记忆带着明显的篡改痕迹，就像被重新剪辑过的胶片电影。

    现在他们要回收失败品。男人踢了踢池中骸骨，菌落文字立刻溃散成飘浮的光点，包括你体内那段被锁住的记忆。

    林宴突然明白为什么心跳不能超过四十五下。过高的心率会激活神经重塑剂中的追踪纳米机，而温遥没说完的警告应该是不要相信任何心率超过四十五的生物。这个认知让他胃部发冷——包括自己在内，所有存活下来的受试者本质上都已是非人的存在。

    灯塔里有什么林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陌生，带着金属共振的频率。

    男人咧开嘴，露出镶有信号发射器的臼齿：有我们被删除的死亡瞬间。

    厂房外传来直升机桨叶的破空声。男人突然将神经阻断枪调转方向，抵住自己下颌。林宴在千分之一秒内捕捉到他的唇语：找记忆之锚。随着扳机扣动，某种高频脉冲从枪口爆发，男人的头颅像被微波加热的鸡蛋般从内部炸开。但飞溅的不是脑组织，而是无数微型处理器碎片，它们在空气中组成短暂的立体投影——一座被血色海水包围的灯塔，顶层观测室的窗户正间歇性亮起SOS的摩斯密码。

    当全副武装的黑影冲进厂房时，林宴正沉入沉淀池底部。硅基菌落包裹住他的身体，在皮肤表面形成光学迷彩。透过浑浊的水体，他看见至少十二个穿着量子防护服的搜索者，他们头盔上跳动的数据流显示着相同的目标参数：第七代受试者19号，记忆污染等级S，建议直接销毁。

    菌落突然钻入他的耳道，在鼓膜上振动出人声：向东北方游七百米，排水管出口有摩托车。这声音带着温遥特有的频率特征，但林宴知道她早已死亡——或许就像自己一样，以某种非生非死的状态存在于数据洪流中。

    七分钟后，林宴从排水口冲出，撞进暴雨滂沱的夜色。生锈的铃木隼摩托车上用防水胶带固定着张便签纸，上面是苏教授工整的字迹：记忆锚点即认知奇点，突破后可见真实。发动机点火瞬间，他注意到油表指针始终停在红色区域，而里程表显示这辆车已经行驶了三十八万公里——足够绕地球赤道九圈半。

    当摩托车冲上沿海公路时，林宴后视镜里突然出现车队。打头的黑色越野车顶棚打开，升起多管发射器。三发追踪弹拖着蓝色尾焰袭来时，他的心跳首次突破临界值——四十六次。剧痛中，世界像老式电视机失去信号般布满雪花点。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帧画面里，林宴看见自己左手不知何时已握住某个青铜罗盘，指针正直指东北方那座被雷暴笼罩的灯塔。

    剧痛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剜着林宴的太阳穴。他睁开眼，发现天空呈现出病态的橙红色，雨滴悬浮在离脸颊十厘米的空中，每一滴内部都封装着微型全息图——全是不同角度的实验室爆炸场景。铃木隼的发动机仍在轰鸣，但车轮已经离开地面，整辆车以违反物理法则的角度倾斜着，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的三维投影。

    青铜罗盘在他手心发烫，指针疯狂旋转后突然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