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某个位置时,林宴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记住,孩子。寄生体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宁愿保存痛苦的记忆也不愿选择完美的遗忘。
这句话像钥匙般打开了某个封锁的认知。林宴突然明白了一切:神经重塑剂根本不是药物,而是记忆编辑器;实验室爆炸从未发生,那只是集体记忆被篡改的转折点;而所谓的意识迁移,实质是寄生体在读取人类记忆后的完美模仿。
倒计时跳到00:01:00。林宴的声带已经半晶化,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问出关键问题:为什么选我
苏教授们突然集体僵住。这个简单的问题像病毒般在他们之间传播,导致某些时间线上的苏教授开始解体。最年轻的那个突然摘下眼镜,露出林宴从未见过的疲惫表情:因为你是唯一在记忆清洗后,仍会梦见灯塔的人。
怀表的齿轮发出最后一声脆响。林宴感到有热流从心脏涌向四肢,晶化过程奇迹般逆转。皮肤下的光纤网络自动重组,在胸口形成与父亲怀表完全相同的纹路。当他的手指触碰纹路中央的发条图案时,所有时间线的灯塔突然同步闪烁起来。
记忆锚点的真正作用不是存储...林宴的声音带着多重回声,是共鸣。
星空中所有记忆碎片同时亮起刺目白光。五岁时恐惧的颤抖、十二岁发现秘密的困惑、成年后参与实验的愧疚——这些情感波动形成独特的谐波,与十二座灯塔守护者的记忆频率产生共振。苏教授们的集合体开始崩溃,最年长的那个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们把抑制程序藏在...情感里
回答他的是怀表发出的洪亮钟声。随着每一声钟响,某个时间线的灯塔就熄灭一座。当时空灯塔全部熄灭后,星空中央浮现出林宴从未见过的景象:地球轨道上漂浮着由蓝色菌落组成的巨型网络,而十二道金光正从不同年代的灯塔射出,精准击中网络的节点。
倒计时停在00:00:01。林宴的视野突然扩展到不可思议的角度,他看到自己站在环形平台中央,身体由记忆数据流构成;看到1947年的父亲正在点燃灯塔主灯,火光里跳动着加密的基因序列;还看到2023年的海滨废墟上,温遥的虚影正在操作某种量子计算机,屏幕显示着记忆云同步完成。
人类真正的武器...林宴抬起完全复原的手,指向崩溃的苏教授们,是明知记忆痛苦却仍选择铭记的勇气。
星空像被击碎的镜子般崩塌。林宴坠入无边的白光中,感到有无数记忆涌入意识——不仅是自己的,还有所有灯塔守护者的人生。这些记忆带着温度与重量,像冬日里层层叠叠的毛衣般包裹住他。
当白光散去时,他跪在真实世界的沙滩上。朝阳正从海平面升起,给锈蚀的灯塔镀上金边。三十米外,潮水推上来个金属舱体,舱门上的生产日期清晰可见:2008年11月。这是父亲当年送他离开时用的逃生舱,此刻舱内传来微弱的敲击声。
林宴踉跄着走过去,输入基因密码。舱门滑开的瞬间,冷雾中浮现出个蜷缩的身影——那是五岁的自己,怀里紧抱着个锈迹斑斑的怀表。小男孩抬头时,瞳孔里跳动着与父亲一模一样的金色光点。
我守住了灯塔。孩童的声音与林宴的声带同时振动,现在轮到你了。
海风突然转向,送来远方城市的气息。林宴望向海岸线,第一次注意到那里根本没有什么辐射禁区,只有连绵不绝的普通民居。当他再次低头时,逃生舱里只剩下一块停走的怀表,表面刻着所有灯塔的坐标。
表盖内侧,父亲的照片已经褪色,但背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当现实出现裂缝时,记得数自己的心跳。如果超过每分钟四十五下,就说明你还在人类这边。
林宴将怀表贴在胸口,感受着稳定有力的搏动。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