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亲
是巫族圣女。裴砚之碾碎香灰中的蛊虫,脸色比诏狱的墙还冷,十七年前她为嫁父亲叛出巫族,如今南疆送来这份大礼——他踢开暗匣底层,数十只人面蛊正在琥珀中蠕动,怕是算准了你归府的时辰。
我突然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记忆如潮水冲破闸门:四岁那年上元夜,有个腕戴银铃的女人往我嘴里塞了颗糖丸。甜味化开时,满街花灯都成了绿莹莹的鬼火......
大小姐!刑部急报!
青枭破窗而入,鳞甲上还沾着露水:沈傲霜买通狱卒逃了!沿途留的记号......他瞥了眼羊皮卷,喉结滚动,是巫族的血月纹。
我扯断供案前的往生绳,朱砂珠子噼啪砸地:去寒潭。
裴砚之挑眉:那是死路。
沈傲霜右肩有块烫疤,每逢雨夜便要用寒潭水镇痛。我咬破指尖在羊皮卷上画符,血迹诡异地凝成箭头,更何况——
晨雾弥漫的寒潭边,沈傲霜果然正在沐浴。她背对着我们褪下纱衣,后腰赫然浮现血色月牙纹,与巫族画卷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好妹妹,你来得正好。她突然娇笑着转身,指尖捏着个琉璃瓶,你养母的魂魄,可在这里头哭着呢。
裴砚之的刀比我袖箭更快。
寒光闪过,沈傲霜的左臂齐根而断,琉璃瓶却被突然出现的黑袍人接住。那人斗篷下的银铃轻响,露出的半张脸让我如坠冰窟——竟与羊皮卷上的巫族圣女一模一样!
阿娘......
这声呢喃出口的瞬间,潭水突然沸腾。无数白骨手破水而出,拽着我的脚踝往下拖。裴砚之的刀风扫断骨手,却见那黑袍人立在潭心,脚下踩着具青铜棺椁。
明凰,该回家了。
她的声音像掺了蜜的鸩毒,腕间银铃荡出涟漪。我右肩的胎记突然灼痛,潭水映出我眉心浮现的朱砂印——与画中圣女别无二致。
裴砚之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朱凰弩上。箭矢穿透黑袍的刹那,潭底传来婴儿啼哭,青铜棺盖轰然炸裂,浮出的竟是具与我容貌相同的少女尸身!
生辰快乐,我的容器。黑袍人在水雾中消散,留声回荡在潭面,待到血月当空,你我终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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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之捂住我流血的耳垂,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枚银铃耳坠。他眼底第一次泛起波澜:这是换命蛊的母蛊,南疆人用至亲之血养了十七年。
我掰开尸身紧攥的手,半枚残玉沾着尸油,正与养母留给我的残玉合成完璧。玉中显出血色小篆:
**朱凰涅槃日,白虎断魂时。**
晨光刺破浓雾时,我站在镇北侯府最高处。京城七十二坊尽收眼底,教坊司的金顶在东南角闪着微光。青枭率暗卫跪在身后,玄铁面具折射着冷光。
把沈傲霜的断臂送去尚书府。我摩挲着朱凰弩的凤翎纹,再传话给礼部,太后寿宴的《洛神赋》,我要亲自抚琴。
裴砚之将血玉玦系回我腰间,剑穗上的长命锁突然发出蜂鸣。他望着宫城方向眯起眼:好戏该开场了。
西市刑场的丧钟恰在此时敲响,惊起漫天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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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惊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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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寿宴这日,紫宸殿外的汉白玉阶上铺满金丝牡丹毯,九十九盏琉璃宫灯悬于飞檐,灯下垂着的鲛绡随风轻晃,每一幅都绣着万寿无疆的篆文。我抱着焦尾琴跪坐乐师席最末,素纱面纱下,右耳新穿的银铃耳坠隐隐发烫——昨夜巫族圣女留下的蛊毒,正随血脉游走。
礼部尚书献《百鸟朝凤图》——
太监尖利的通传声中,沈傲霜一袭绯色舞衣踏入殿内。她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