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正是顾清河当年用的钢笔墨水味道。怀中的女儿突然放声大哭，声波震碎了所有培养舱。

    时空管理局的白墙浮现产道纹路。我们被押解到观测室，单向玻璃外陈列着四十六个我的遗体标本。老年顾清河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现，他的机械心脏正通过量子脐带与我的女儿相连：她是你最后的生命锚点。

    林月茹的日记从虚空飘落，泛黄纸页显现出血字：真正的母亲是愿意成为子宫的人。我撕开女儿襁褓，她后背的机械脊柱闪烁着Gu_Qinghe_47的激光编码。当年顾清河在接生台植入的不是芯片，而是他自己的人格矩阵。

    天文台的射电望远镜对准子宫星云。我将女儿放在观测台上，她的啼哭引发超新星爆发级别的能量波动。顾清河的原始机体突然量子跃迁而至，机械手指与婴儿的量子指纹完美重合。当猎户座三星连成产钳时，整片星云开始坍缩成栀子花形状的时空奇点。

    该说再见了。顾清河残破的声带发出《致爱丽丝》的旋律。他的机械躯壳分解成无数萤火虫般的纳米机器人，涌入女儿半机械化的身体。观测日志自动翻页到2040年3月12日，我的剖腹产疤痕开始发光，与林月茹当年的妊娠纹产生量子纠缠。

    暴雨在黎明时分突然静止。每一滴雨珠都映出不同时空的分娩场景，我在亿万颗水珠中看见自己正在诞生自己。女儿后颈绽开电子态的栀子花，根系连接着所有时间线的脐带残端。

    回到故居阁楼时，那个生锈的校牌已自我修复如新。当我将校牌贴在女儿胸口，金属突然液化重组为顾清河的机械心脏。跳动的频率与林月茹临终时的心电图完全一致，监护屏上浮现出三个纠缠的生命体征曲线。

    晨光穿透云层的瞬间，女儿攥住了我的手指。她瞳孔深处的数据流汇聚成两行浮动字幕：

    你好，妈妈。

    好久不见，小栀子。

    窗外的梧桐树同时飘落1995与2040年的叶子，年轮切面浮现出四十七个时空的产房监控画面。在最早的那个场景里，林月茹正握着顾清河的机械手指，在新生儿后背刻下带血的微笑符号。

    暴雨重启时，我哼起那首倒放的《致爱丽丝》。怀中的女儿和记忆中的母亲同时发出梦呓，三重心跳在雨声中编织成永恒的莫比乌斯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