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同时大家也都在猜测,我们两个老实人会使出什么手段来争宠,毕竟按照大少爷的秉性,一个通房不能再多了。
最后是我,原因无他,枇杷不愿意做大少爷的通房。
我和枇杷一起进的明府,一起进的大少爷的院子。五月石榴花开,枇杷结果,那会儿大少爷还小,尚不通人事,抬头见院内两树花果正好,赐名石榴与枇杷。
后来的侍女就没我们那么好运,能得个寻常女儿名字。
大少爷懂得男女之事后,不太爱用侍女,为了让她们敬而远之,甫进院里就给改个难听的名儿。平凡老实是卯兔未羊,好歹能听;貌美拔尖的管人家叫戌狗亥猪,浑然不管她们青红交加的脸色。
我与枇杷多年情谊,她不愿意,那便是我。
大少爷确实清心寡欲,男女情事一年到头都不见能做几次。
我也从不撩拨,除了性格木讷,还有就是那避子汤药实在苦,喝下去又实在难受。
大少爷早已定了书香清贵钟家嫡长女,没听说过哪家正妻未进门,先见庶子的。
大少爷金榜题名后洞房花烛,少夫人进门半年有了身孕,抬举我做姨娘,代价是那碗绝子汤与长达一年的下红之症。
我没得选。
喝下绝子汤的那天晚上,我疼得在地上打滚,眼泪鼻涕糊成一团。
我想放声大哭,大少爷、少夫人、夫人都派了人来。一是敲打我莫要心存怨怼,二是如我忍不住闹起来,便捆了我的手脚再封了我的嘴,明府素来温厚,断不可传出什么凄厉的喊叫。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我的丑态,除了枇杷。
她抱着我,我听她声音应当也是哭了。
对不起,石榴,都怪我,对不起……
我想说不怪你,谁也不想的……可太疼了,我实在说不出话来,张嘴出来的就是嘶哑的低吼。
后半夜我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了,也没有力气再打滚,只一味发抖。
枇杷劝我别睡,在我耳边念叨半宿。
又折腾了两三日,明家才给我请来郎中调理身子。等我大好,枇杷被少夫人打发出去。
她与我姐妹情深,又侍奉大少爷左右,少夫人善于扼杀所有不好的苗头。
少夫人断了我的子嗣,便让我多加照看他的子嗣,说这样他们同我也是打小的情分,算我半个儿女,断不会令我到无人送终的地步。
她这辈子从少夫人到夫人,再到太夫人,成人的有三儿一女,子孙更不计其数。儿女幼时基本是我在照看,可乡野出生的姨娘三天两头到主母院里看顾孩子有碍观瞻,四个孩子无一例外,六岁之后便不再让我私底下与小少爷小小姐见面,一应事宜全由她亲自教养。
大少爷没有庶子女,皆为少夫人所出,羡煞旁人。
官场上难免交际应酬,上峰赠妾,大少爷常以少夫人家训一生一世一双人为由婉拒。若对方步步紧逼,便再将我拎出来,少夫人将我从通房扶姨娘已是亏欠,而我也是打小伺候他才得成正经偏房,若再纳妾,不仅寒了少夫人的心,也会伤了与我的情分。
故无人不赞叹大少爷情深义重,与夫人举案齐眉,只他家姨娘仗着主君主母念旧,拈酸吃醋惹人嫌。
大少爷于经济仕途勤勉有加,又有妻子娘家提携,三次外放,履历遍布三省,官至丞相兼太子太傅,历经三代帝王。
然而外放时亏空身体,还不到知天命的岁数多病缠身。
他清雅端正一辈子,临了临了,丑态百出,不愿假手于人,最后只得我这个他什么模样没见过的老妇病中伺候。
大少爷重病三月,回光返照吩咐我给他穿上齐整衣裳,让儿孙们进来见他最后一面。
所述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