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言从朝堂到内宅,从为官之道到儿女姻缘。
最后说到了我,我在明家无依无靠,到底是他的女人,便由他做主送回庄户上吧,钱财给足,我娘家哥嫂的孩子自会孝顺体贴。
老爷,旁的也罢了,只这一条,断不可能。
是了,这个时候大少爷早已成了老爷。
夫人也不再年轻,与老爷夫妇一体多年,无二般的顾全大局,老爷顾朝堂,夫人全内宅。
石姨娘一年到头都不见能与她那侄儿见上一面,全是为了钱财,岂能奢望他们尽心尽孝且如今我还尚在,老爷一去我便将老爷的姨娘撵去乡下,旁人如何看我更不肖说石姨娘对这几个都有养恩,知恩不报,咱们明家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老爷沉默半晌,好像没有力气了,眼皮慢慢阖上,声音轻到不可思议:言之有理。对不住了,石榴。
可不是言之有理吗
前些年老夫人病重,老爷夫人双双亲侍汤药,又是美名一片。可到底手生,每每湿了褥子与衣裳,都是我给老夫人换。老夫人用惯了的老妈妈年纪大熬不住,夫人又不满小丫头们没轻重,活计便又落在我这个无所事事用老了的姨娘身上。
人总是在将死时才有善言,老夫人也算欺压了我半辈子,临终前同样对儿子儿媳提起我:家里孩子都大了,你们也老了,把石榴送回她娘家吧,一个无子的姨娘入不得祠堂,不如落叶归根。
作为小辈不敢当面置喙遗言,顾左右而言他。
待老夫人后事毕,老爷同我说:你虽入不得祠堂,但明家儿女会为你养老送终。断不可能将你送出府去,给旁人戳明家脊梁骨的机会。
说句以下犯上的话,哪怕日后夫人死在我前头,临终又来这么一遭,她的儿女一样不会同意。
老爷要名声,夫人要名声,小少爷们和小小姐都要名声,只我这位姨娘不要脸面。
我觉得没意思极了,自老爷去后郁郁寡欢,一病不起。
眼见着我也没几天活头了,明家忙不迭给我在城东京郊买了块地,听小厮说大师给算过那是块风水宝地。而且右边正正好埋的是二十多年前夭折的大小姐,去祭拜大小姐时自然不会忘了旁边的我。
可笑至极,偶尔能想起给大小姐上香的,明明只有我。
人们说,明家那位姓石的姨娘虽粗鄙浅薄,对主君却是一往情深。
我可去他的,我不姓石,对明青松也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3
我重生在刚入明府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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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采买进府的丫鬟,都要先经由周嬷嬷统一管教,识得基本规矩后才敢往主子跟前送。
过两日便要将这批丫鬟分至各院,我耍了个心眼,在四小姐明朝露跟前露了脸。
明朝露今年才九岁,最容易被小玩意儿吸引,我与她院里的侍女交好,送了她们一人一个柳条编制的小花篮,被她见到了,便央求夫人将我分到她院子里。
明青松得知此事,冷哼着教训了明朝露:一看便知是钻营奉承的小人,你如今也到了明辨是非的年纪,该离这种人远一些才是。
明朝露瘪瘪嘴,把我的花篮扔到地上,说不要我了,现在就把我赶出去。
明青松又呵斥她:朝令夕改,如何服众
她年纪小,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的驭下之术,不知所措的嚎啕大哭。
明青松见状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离开,留下一地鸡毛。
他后来做过帝师,也带过许多学生,晚年桃李满天下,是众多门生口中诲人不倦的恩师,却对亲妹妹无半点耐心教导。全因他自视甚高,理所当然的认为他的妹妹也应当天资聪颖,若不能无师自通,他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