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三笑跪地叩击,空心回响里混着婴儿啼哭的残响。当他撬开地砖时,腐臭味裹着樟脑丸气息扑面而来——铁盒里躺着本泛黄的《典当契约簿》,封皮用胎盘血管装订。
1998年6月17日,典当物:林三笑二十年阳寿。
抵押品:双色球第980617期头奖。
担保人:殡仪馆馆长周正南。
契约右下角的血指印尚带余温。林三笑翻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瞳孔里浮现出倒计时投影:23天16小时42分。焚化炉的观察窗突然映出奇异画面:年轻馆长抱着啼哭的婴儿,将脐带血滴在两张连号彩票上。
女尸的齿轮组发出上弦声。三百具尸体同步抬起右臂,腐烂的指尖渗出黑色粘液,在瓷砖地面绘出殡仪馆平面图。林三笑发现所有箭头都指向地下三层的废弃锅炉房——那里自1998年夏天起就焊死了铁门。
当年馆长在锅炉房炼了七天七夜。老张突然开口,眼底泛着诡异的红光,他说要烧干净晦气,可运出来的灰烬里有婴儿头骨...
陶瓷瓮彻底碎裂的刹那,契约簿上的文字开始游动。林三笑目睹自己的生辰八字分解重组,最终拼出女尸的真实身份——周正梅,馆长早夭的妹妹,死亡日期正是契约签订前夜。
锅炉房方向传来蒸汽轰鸣。口袋里的彩票突然变得滚烫,林三笑扯出纸片时带落一枚银锁——那是他从小佩戴的长命锁,内侧刻着的却不是祝福语,而是典当编号980617-7。
尸群手中的彩票无风自燃,火苗在空中交织成算盘形状。女尸的齿轮咔嗒跳动,林三笑看见每个算珠都是缩小的人体器官,此刻正随着倒计时减少而干瘪枯萎。当第一颗心脏算珠爆裂时,锅炉房的铁门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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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浪涌出的瞬间,林三笑理解了所谓幸运的代价。那些被他捡到的钱财,不过是阳寿兑现的零头利息。而真正的本金,正在地下三层那台由焚化炉改造的阳寿提款机里,日夜不息地榨取着三百个亡灵残余的命数。
锈蚀的传送带上,二十四具婴儿骸骨排列成圆周率小数点后的数字。控制台屏幕亮起血红色警告:【抵押物即将到期,请及时续费】。林三笑握紧长命锁,突然听见头顶通风管传来指甲抓挠声——那是七岁的自己刻下的求救信号,如今正被某种力量逐字擦除。
女尸的齿轮停止转动。倒计时投影在锅炉房墙面,数字间隙闪过周正梅生前影像:1998年夏夜,她用最后气力将银锁系在婴儿颈间,身后是正在调试阳寿提款机的馆长。当画面定格在提款机吐出的首张彩票时,林三笑终于看清机器核心部件——那是个仍在跳动的婴儿心脏,表面布满典当契约的刺青。
尸群在走廊跪拜,三百张彩票灰烬升腾成锁链形状。林三笑触摸提款机键盘的瞬间,所有显示屏跳出他七岁时的监控画面:男孩蹲在焚化炉前,正把捡到的硬币投入火中,每枚钱币都化作契约簿上的续期印章。
原来我早就在为自己续命...
青年扯断颈间银锁,断裂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彩票油墨。当第一滴墨渍落在女尸齿轮上,地下三层所有钟表开始逆时针飞转。锅炉房的黑暗深处,传来二十四年前那个婴儿的初啼。
第四章
往生汇率
锅炉房的蒸汽表针逆跳至1998年时,林三笑后颈的胎记开始渗血。那些血珠沿着脊椎滚落,在地面绘出殡仪馆的排水管网图——每条支流末端都指向焚化炉底部的青铜秤盘。
女尸周正梅的肋骨突然弹开,露出胸腔里精密的钟表结构。齿轮咬合声与婴儿心跳共鸣,提款机屏幕上的倒计时突然分裂成两列:红字是林三笑仅剩的23天阳寿,绿字显示着周正梅透支的47年阴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