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个粗人,是不是喜欢我啊
将军可曾听过‘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我从怀里掏出块桂花糖,放进他掌心,
这是回礼。
他盯着掌心的糖,像看见什么稀罕物,忽然咧嘴一笑,犬齿在阳光下泛着光:
老子不爱吃甜的——
话未说完,却将糖塞进嘴里,腮帮鼓得像小兽,
不过...你给的,老子吃。
我别过脸,感觉脸颊发烫。
远处传来号角声,他抹了把嘴,忽然凑近我耳边:晚上教老子念诗
好。
我轻声应道,看见他耳尖又红了。
夕阳染红帐顶时,我在案几上摆好木炭和羊皮纸。
沈砚秋进来时,怀里竟抱着捆野草——是几株蔫巴巴的芍药,根部还沾着泥土。
路上看见的,他将花塞进我怀里,转身要走,比野蔷薇顺眼多了。
我望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忽然笑出声。
帐外传来他的喝令:
都给老子轻点声!惊着小姐老子剁了你们!
士兵们的嬉闹声骤然消失,只剩晚风卷着军旗猎猎作响。
我摸着芍药的花瓣,忽然想起《诗经》里的句子: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9.
戌时三刻,军营的炊烟混着血腥味飘进帐中。
我对着铜盆里的清水梳头,发梢沾了片野蔷薇的花瓣——
今早沈砚秋让人换了新的花束。
这次是不带刺的芍药,却被他插得东倒西歪,像极了他写棠字时的笔法。
小姐,将军让咱送晚饭。
士兵掀开帐帘,端来的却不是烤鹿肉,而是碗莲子百合粥,
将军说您总盯着花叹气,许是想以前的生活了...
我握着汤勺的手顿了顿。
自那日他送我芍药后,我们之间多了些微妙的沉默。
他不再像初遇时那样粗声粗气地命令我脱衣服,
却总在路过帐前时故意弄响甲胄,像个等着糖吃的孩童。
粥还冒着热气,莲子炖得软烂,显然花了心思。
我忽然想起深宅里的膳房,母亲总说女子宜食清补。
却不知这碗粥,是他顶着士兵的嘲笑,亲自盯着厨子熬的。
谁让你吃独食
沈砚秋的声音突然从帐顶传来。
我抬头看见他扒着帐角往下看,脸上沾着草屑,像个偷腥的猫。
将军何时学会爬帐了我忍笑放下汤勺,不怕士兵看见笑话
老子乐意!他翻身跳进帐,甲胄上挂着片枫叶,咋,嫌弃老子是粗人
我看着他手忙脚乱地解铠甲,最后卡在护心镜上扯不下来,终于笑出声:
过来,我帮你。
他别扭地转身,像被驯服的野兽般低下头颅。
我解开他腰间的革带,触到他腰腹的旧疤——比我想象中更多,横七竖八像蜈蚣爬过。
疼吗
指尖抚过一道狰狞的刀伤。
习惯了。
他忽然抓住我手腕,按在自己心口,
这儿疼的时候才要命——被你爹参通敌那会儿,老子真想砍了他狗头。
我僵住。
那你为何...不杀我全家
我仰头看他,那天,你明明有机会,或者直接不管,我们全家都会死...
因为...
他忽然别过脸,耳尖泛红,
你从小哭起来像小猫,老子下不了手。
我险些笑出声,却见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碎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