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未对任何人说起。
他车祸时带着这幅画。
王馆长的盲杖敲击着地面,发出空洞的声响,救护人员说仪表盘插进画框,玻璃碎片混着脑浆…
白柔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呕吐物不受控制地溅在孔雀蓝丝带上。当她抬起头,恍惚间竟发现画中胚胎的眼眶正在渗出油彩,仿佛在为逝去的人哭泣。
诊疗室内,怀表的滴答声突然变得狂暴如马蹄,震得人耳膜生疼。方子轩猛地掀开表盖,秒针在
11:23
的位置痉挛抽搐,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咽喉。
这个时刻,像根生锈的铁钉,二十年来,夜夜刺入他的太阳穴
——
俊的手机最后通话记录,永远停在了此刻,通话时长
47
秒。
时间错了。
方子轩机械地旋动发条,小指擦伤处渗出的血珠,滴落在怀表表面,晕开一片暗红。
苏黎看着表盘内侧的刻字在阳光下反光:致永恒缪斯
1999.6.12。这个日期,比白柔的孕检报告早了十一个月,其中藏着的秘密,不言而喻。
您第一次见到白柔女士…
苏黎试图引导对话,却被方子轩突然打断。
在萧俊的葬礼上!
轩突然低吼,情绪瞬间失控,怀表脱手砸向地毯。与此同时,青铜钟摆也戛然而止,诊疗室陷入了坟墓般的死寂,静得能听见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苏黎弯腰拾起怀表,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钻入鼻腔
——
和白柔手帕上的气味完全一致。表链缠住她的无名指,仿佛在举行一场诡异的婚礼,是某种扭曲的婚誓替代品。
当她抬眼时,发现方子轩正用一种陌生的眼神凝视自己,那是萧俊曾经的眼神,充满了将人钉在画布上的、贪婪的注视,让她不寒而栗。
柔…
方子轩喃喃吐出这个音节,像是咳出的血块,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另一边,白柔正在画廊洗手间冲洗丝带。水流卷走孔雀蓝的染料,露出底下缝合的白色衬里
——
那是方子轩的旧衬衫布料。镜中忽然闪过萧俊的身影,犬齿的银钻刺破唇角,鲜血滴落,画面诡异而惊悚。
正午的钟声终于响起,打破了诊疗室里令人窒息的僵局。方子轩夺门而出时,撞翻了桌上的青铜摆件,天使翅膀在瓷砖上迸裂,碎片散落一地,仿佛预示着什么东西正在破碎。苏黎将怀表举向阳光,眯起眼睛,终于看清刻字下方还有极小的数字:47。
她在病历本上画下三个交叠的圆:教堂彩窗、怀表齿轮、子宫截面。墨水渗透纸背,在下一页印出模糊的胚胎轮廓,像是命运的隐喻。窗外的梧桐树上,被惊飞的乌鸦叼着片孔雀蓝布料,在空中盘旋,渐渐远去。
白柔站在画廊顶楼,看着丝带飘向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刺耳的刹车声突然撕破夏日正午的宁静,某个穿西装的倒影在轮胎下扭曲成色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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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颤抖着摸出手机时,才发现锁屏照片不知何时换成了方小雨的超声波影像
——
那张本该被销毁的、印着雀斑的影像,此刻却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口。
诊疗室的电话在此刻响起。苏黎按下免提键,听筒里传来熟悉的滴答声,混着嘈杂的背景音。
我是柔,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夹杂着电子杂讯,轩出事了…
青铜摆钟突然恢复走动,秒针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