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温暖而真实:明天早餐还想吃你做的三明治。
好。我听见自己说。他的公寓钥匙在我口袋里沉甸甸的,像颗终于落地的心。窗外,F市的夜空繁星点点,明天又会是个晴天。二十年后,F市CBD的玻璃幕墙下依然车水马龙。我站在明德集团新落成的双子塔前,抬头看见冷氏咨询的LOGO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手机震动起来,助理发来消息:冷总,绿城的老董事长在会议室等您。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只布满皱纹的手突然拦住了门。穿褪色帆布鞋的男人局促地缩在角落,怀里抱着印有建筑模型字样的纸箱。我按下35层的按钮,余光瞥见他衬衫第三颗纽扣系错了位置。
冷...冷总沙哑的声音带着熟悉的结巴。我转头看他花白的鬓角,记忆突然闪回二十年前那个淋成落汤鸡的实习生。马翔宇的眼镜片还是那么厚,只是镜框换成了过时的款式。
电梯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他忽然从纸箱里掏出个微缩建筑模型:给绿城项目做的样品...树脂材质的屋顶缺了一角,断面处能看到胶水反复修补的痕迹。
你还在做模型我接过这个粗糙的手工艺品,指腹触到基座上刻着的细小字母:给冷姐。马翔宇慌忙去擦模型上的指纹,袖口露出被烫伤的陈旧疤痕——那是二十年前邱组长打翻的咖啡留下的。
电梯停在28层,他抱着箱子踉跄往外走,帆布鞋带又散了。我突然叫住他:马工,绿城董事长正想见见模型设计师。他的背影僵了僵,纸箱边缘被捏出褶皱。
会议室里,冯宇的金丝眼镜反射着PPT蓝光。他起身为我拉开椅子时,无名指的婚戒在桌面敲出轻响。这位是马翔宇设计师,我向绿城的老董事长介绍,当年绿城首个环保项目的核心成员。
马翔宇手足无措地站着,衬衫领口沾着丙烯颜料。老董事长突然拍案而起: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在视频会议里递数据!冯宇的钢笔在会议纪要上洇开墨点,他盯着马翔宇模型上歪斜的树雕,喉结动了动。
汇报结束,马翔宇悄悄把一张泛黄的便签塞进我文件夹。上面是二十年前他稚嫩的笔迹:冷姐,我喜欢你。墨迹被水渍晕开过,又被透明胶带小心粘好。
茶水间里,我找到正在冲洗咖啡杯的马翔宇。他手背上的老年斑在颤抖,水流冲走了他眼镜上的雾气。那时候...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我怕配不上你。
窗外暮色渐沉,二十年前的雨夜仿佛从未过去。我取出他当年送我的廉价U盘,插进咖啡机旁的投影仪。模糊的视频里,年轻的马翔宇红着脸对镜头说:冷姐,等我能设计出最棒的模型...
投影光线切割着我们之间的空气,他的白发在蓝光中像一团将熄的雪。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苍老的倒影。皱纹像藤蔓一样爬满眼角,曾经乌黑的长发如今只剩稀疏的银丝。马翔宇的模型在会议桌上静静陈列,那棵歪斜的树雕让我想起二十年前他第一次做的模型——也是这么笨拙,却透着股执拗的认真。
茶水间的咖啡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马翔宇手忙脚乱地去按开关,热水溅在他褪色的帆布鞋上。我正要上前,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那节奏太过熟悉,让我脊椎窜过一阵战栗。
模型比例算错了。
声音清朗如少年。我猛地转身,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冯宇穿着我们初遇时的藏青西装,袖扣在夕阳下闪闪发亮。他指尖转着那枚刻有FY的银色U盘,皮肤光洁得没有一丝皱纹。
马翔宇的咖啡杯砸在地上,褐色的液体在地毯上洇开。他颤抖的手指扶正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浑圆:冯...冯先生
年轻的冯宇走向模型,修长的手指划过树脂屋顶的缺口:第三支撑柱应该再偏15度。他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与记忆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