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个深夜加班时啃指甲的冯少一模一样。
落地窗映出诡异的画面:白发苍苍的我,佝偻着背的马翔宇,以及二十岁模样的冯宇。我伸手想碰他的袖口,却穿过了他的身体,像触摸全息投影。
冷邱艳。他念我名字的语调与当年如出一辙,带着那种特有的、舌尖轻抵上颚的发音方式。我突然注意到他领带夹是那年生日我送的船锚造型——真正的那个早在十年前就遗失了。
马翔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的手帕上沾着暗红血丝。冯宇的幻影皱起眉,伸手似乎想扶他,半透明的手指却穿过了老人的肩膀。
服务器...马翔宇哑着嗓子说,布满老年斑的手指向天花板,机房...
冯宇的身影突然闪烁起来,像信号不良的屏幕。他的嘴唇开合,我却只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算法...备份...凌晨三点...
窗外暮色四合,双子塔的玻璃幕墙亮起灯光。我踉跄着扑向电梯,马翔宇的帆布鞋在地毯上磨出沙沙的响声。当我们冲进地下二层的机房时,备用服务器正闪着诡异的蓝光。
是那个数据恢复程序!马翔宇的眼镜滑到鼻尖,他指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冯先生当年用来还原邱组长删除文件的程序...它一直在自动运行!
我颤抖的手指抚过键盘,散热器的嗡鸣声中,冯宇的声音突然从音响里传来:冷小姐还是不会用管理员权限声音带着年轻时的调侃,却混着电流的杂音。
主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段从未见过的监控录像:年轻的冯宇深夜独自在机房,往服务器深处插入一个黑色装置。日期显示是我们确定关系的那天晚上。
他在神经网络里保存了自己。马翔宇突然说,干枯的手指划过屏幕上的一串二进制代码,用建筑模型算法做的意识备份...
机房的温度骤降,我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冯宇的身影渐渐在服务器阵列间凝实,西装下摆无风自动。他朝我伸出手,掌心里躺着那颗在便利店买过的薄荷糖。
U盘。他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般的回响,用那个船锚领带夹的磁极...
马翔宇突然剧烈咳嗽着跪倒在地,血沫溅在环氧地板上。我抱住他瘦削的肩膀,感受着单薄躯体里传来的震颤。冯宇的幻影蹲下身,虚幻的手悬在马翔宇花白的发顶,像要施展某种祝福。
二十年...马翔宇艰难地抬头,混浊的瞳孔映出冯宇年轻的面容,您还是...选择回来...
冯宇的影像开始像素化,声音断断续续:我只是...还原了...被删除的...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栋大楼,应急灯将我们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成诡异的图腾。在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感觉到有冰凉的手指擦过我的眼角,拭去了一滴自己都没察觉的泪水。我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白炽灯晃得视线一片模糊。后颈传来冰冷的触感,身下是硬邦邦的办公椅皮革。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未完成的建筑模型渲染图,3D网格线在蓝光中微微颤动。
冷总监您终于醒了!助理小张的脸突然凑近,她手里端着杯冒着热气的美式咖啡,您晕过去快十分钟了,要不要叫医生
茶水间的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响,远处传来同事们讨论项目进度的说笑声。我低头看自己压在键盘上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父亲送的翡翠戒指,冰凉的玉石硌得指节生疼。
今天是几号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小张疑惑地看了眼手机:3月15日啊,绿城项目的终审不是明天...她突然压低声音,您父亲刚来电话,说今晚的家宴必须出席。
落地窗外是H市熟悉的城市轮廓,冷氏建筑的LOGO在玻璃上投下淡蓝色的反光。我颤抖着摸向口袋,里面只有公司门禁卡和半包薄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