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牙齿。这些带着拼音错误的祝福,此刻在阳光下仿佛真的镀上了一层星光。
真的有光......玲玲喃喃道。小蕊转身跑开时,马尾辫上的银星星发卡随风一闪,像把碎钻撒进五月的风里。小宇快步跟上妹妹,看见她倔强地仰着头,可通红的耳尖还是泄露了情绪。
别理他们。小宇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掌心触到她发间残留的洗发水香气。小蕊突然停住脚步,从罐子里摸出一颗星星递给他:哥,你看这个。泛黄的纸条展开,上面写着希望小宇的机械臂得第一,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齿轮。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小宇望着巷口熟悉的修车铺,建军的身影正在忙碌。红色的工具箱上摆着小宇的机械臂模型,旁边还放着没吃完的绿豆糕——那是妈妈今早新学烘焙的成果,虽然烤焦了边缘,却带着温暖的黄油香。
爸爸说今天教我们装液压装置。小蕊突然说,声音里重新有了雀跃。小宇看着妹妹蹦蹦跳跳跑向修车铺,裙摆上的银星星在余晖中闪烁。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被揉皱的科技节报名表,下定决心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爸爸,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
修车铺的灯亮起来时,小宇看见建军蹲在地上给小蕊系鞋带,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这一刻,他突然明白,有些爱不需要血缘证明,就像机械齿轮的咬合,不是靠表面的标签,而是日复一日的默契与守护。
(二)
巷口的修车铺亮着昏黄的灯,铁皮屋顶的缝隙像被岁月啃噬的牙齿,将月光筛成斑驳的网,洒在满地的螺丝与轮胎碎片间。建军戴着顶洗得发白的鸭舌帽,银针在他布满老茧的手中灵活穿梭,嗤啦声里,书包带的裂口正被细密的线脚慢慢缝合。
小宇蹲在工具箱旁,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螺丝帽。金属碰撞声清脆地响起,滚到建军脚边时,被他沾着机油的指尖轻轻按住。男人抬起头,额角的皱纹里还嵌着白日修车时的铁屑,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随着动作微微起伏——那是秀芳用丈夫生前的旧衬衫改的。
浩然说你不是我亲爸。小宇盯着自己磨破的球鞋,声音闷得像塞在喉咙里的棉花。螺丝帽在他脚下转了两圈,最终停在那盒半块焦黑的绿豆糕旁。今早秀芳新学烘焙,烤箱里飘出的焦香引得小蕊直皱鼻子,可建军却像捧着珍宝般,把烤得边缘黑如煤炭的糕点小心收进铁盒。
建军的手突然顿住,银针悬在帆布上方。铁皮屋顶传来夜枭的啼叫,远处面包房的霓虹灯在雨雾中晕染成朦胧的橘色。他沉默片刻,伸手探进工具箱最深处,摸出个边角磨损的铁皮盒。金属扣环弹开时发出咔嗒轻响,仿佛开启了某个尘封的时光宝盒。
盒内整齐码着小宇的第一张满分试卷,边角还留着被雨水洇湿的痕迹;玻璃小瓶装着小蕊的乳牙,瓶盖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最上面压着张泛黄的便利贴,2019年3月15日的日期已经模糊,可爸爸两个字依然清晰——那是小宇发着高烧时,迷迷糊糊在他掌心写下的。
亲不亲不是看户口本,建军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便利贴上孩子稚嫩的字迹,喉结滚动了一下,是看这里装了多少故事。他小心翼翼抽出张照片,塑封膜边缘已经翘起。2018年深秋的修车铺里,年幼的小宇趴在他背上沉沉睡去,口水在工装服后背洇出大片水痕,上面用蜡笔歪歪扭扭写着爸爸,两个字中间还画了颗缺角的星星。
小宇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视线落在建军手背上那道月牙形的烫伤疤。去年冬天,为了帮他烤制机械模型的零件,建军在烤箱前守了整整三个小时,最终换来了这块永远留在皮肤上的印记。此刻,少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道粗糙的疤痕,触感像砂纸般磨着掌心。
明天科技节,我想展示你做的液压机械臂。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