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直到被丢进狼群,我才知所谓十年柔情蜜意,都是林观南一手织就的骗局。
这十年——
他啖我血肉,我满身伤痕救的却是仇人的命;
他灭我家国,我全然不知至亲尽亡。
我本是一国公主!
却因得他差点惨死狼群!
他亲口说:如她这般蠢物,就是被野狼咬死在山林里也没人怀疑。
后来,林观南为了赎罪跪匍在我面前。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丢到狼群吧,如他这般蠢物,被野狼咬死不也正常吗
1.
我和林观南在竹林隐居生活的第十年,他重病殁了。
纵使我跪在床前哀求他,他也没再看我一眼。
林观南咽气那日,咳出的血染红了我的袖口。
他瘦得像一截枯枝,蜷在竹榻上冲我笑:初亭……等开春,我们种一片桃林……
话没说完便断了气,掌心还攥着我三年前折断的凤钗。
我跪着替他合上眼,心想这山间的风真冷,冷得连眼泪都凝在眼眶里。
那瞎眼的老道是踩着暮色来的。
他拄着拐杖撞开篱笆,乱发下的鼻子抽了抽,突然嗤笑:死透了蒲扇一扬,半碗药汤泼在林观南尸身上,省得我费力气埋。
我抄起药罐砸过去,陶片擦着他耳畔碎在墙上。老道歪头躲开,咧开一嘴黄牙:公主不如省着力气哭丧。
三日后,我在山腰桃树下埋了林观南。
土坑挖到一半时,老道的破锣嗓从背后炸响:坟头朝西,招鬼。
我攥紧铁锹不理他,他竟一脚踢翻堆好的土,蠢丫头!这山头埋过三百叛军,阴气缠上他,下辈子投胎都做瘸子!
滚!我挥锹劈向他,他瘸着腿蹦开,嘴里仍不干不净地咒骂。
当夜狼群来了。
林观南的坟土还泛着潮气,幽绿兽眼已逼近茅屋。
我举着火把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墓碑——竟真是朝西的。
柴门被狼爪拍碎时,一柄锈剑突然横刺而来。
老道独眼在月光下泛着血光,破袍子被狼牙撕得稀烂,却仍扯着嗓子骂我:愣着等开席呢往北坡跑!
我拖着被狼爪刮伤的小腿躲进山洞时,老道正蹲在洞口嚼草药。
他吐出一团糊烂的绿泥,啪地按在我伤口上:疼不死你。
我缩回腿,他翻了个白眼:怕我下毒林观南那病秧子灌你十年药汤,倒不见你防他!
火堆噼啪炸响,洞外忽传来马蹄声。
……林大人料事如神,那蠢公主真信了他就是病逝。年轻男声裹着夜风飘进来,我浑身僵住——是林观南的副手。
另一人轻笑:秋白姑娘可等急了,没了那蠢货的血肉入药,她那的病可怎么办
老道突然捂住我的嘴,掌心粗粝如砂石。
血肉
我身上为了让林观南活命留下的蜿蜒伤痕,竟是都送到了别人嘴边!
洞外火把渐近,映亮副将手中熟悉的檀木盒——那是我今晨埋在林观南坟前的,里头装着他最爱的松子糖。
撤吧,狼群把尸体啃干净了。副将踢了踢土堆,可惜,那蠢货的尸首没找见……
黑暗中,老道松开手。我盯着洞外晃动的火光,喉头涌上血腥味。
原来坟头朝西,招的不是鬼。
是畜牲。
2.
林观南说要带我归隐那日,父王的玉玺重重砸在案上。
临风国正值用人之际,你却要带公主去深山父王眉间的沟壑更深了。
阶下跪着的林观南青衫染尘,背脊却挺得笔直: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