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过稻草,金丝牡丹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听说温氏皇陵的风水能养魂待我剖了那贱人的尸骨埋进去,说不定能炼出长生蛊……
指甲抠进地面,碎石混着血咽进喉头。我突然想起老道的话:疼不死你。
三更梆响时,我终于摸到主帐后窗。秋白的药杵捣得咚咚响,林观南在屏风后更衣:明日你带人去盐矿,卫闵残部定藏在那处。
何必费力。秋白突然掀翻药臼,瓷片溅到我脚边,直接放火烧山,就像烧她爹娘那样!
林观南系腰带的动作顿了顿。
铜镜映出他半边眉眼,竟与替我描眉时一般温柔:初亭怕火,总要给她挑个干净死法。
我扯下腰间漆罐,松脂混着火折子塞进粮车。老道给的腐骨散遇热即化,风往东南吹,正是秋白寝帐的方向。
第一缕火舌舔上夜空时,我正蹲在马厩割缰绳。秋白的尖叫混着马嘶炸响:我的脸!我的脸!
林观南提剑冲出主帐,玄甲卫潮水般涌向火场。
我翻身上马,朝着盐矿方向甩出响箭——卫闵的八百残兵,该去收网了。
马背颠簸如浪,背后突然传来破空声。林
观南的箭擦着我耳畔钉入树干,他嘶吼声浸着血:温初亭!
和那日山崖下一模一样的颤音。
我反手掷出火把,点燃最后一辆粮车。冲天火光里,终于笑出泪来。
7.
庆功宴那日,老道蹲在檐下啃烧鸡。
朝臣们呈上的贺表堆满案头,金线绣的长公主三字刺得眼眶生疼。
卫闵捧着虎符跪在阶下,断臂伤口还渗着血:请殿下移驾正殿,受百官朝拜。
我望向檐角晃悠的破蒲扇:道长以为如何
虚头巴脑。老道吐出鸡骨头,独眼斜睨殿内蟠龙柱,那柱子后头第三个文官,半刻钟偷瞄你七回——眼珠子不想要了
夜风卷着火星子窜进大殿,我抬手泼了半杯酒。
火舌倏然蹿高,映亮柱后那人袖中的匕首寒光。
拿下。
老道的枣木杖比禁军快一步。文官被敲碎膝骨时,他踩住那人后颈嗤笑:林观南养的死士越来越蠢了。
血溅到贺表上,金线吸饱了猩红。我拎起染血的锦缎走向老道:你究竟是谁
讨债的。他甩着沾血的蒲扇要走,却被我拽住破袖。
三岁那年母后罚我跪祠堂,有人从气窗塞进一包松子糖。我盯着他袖口露出的烫疤,糖纸上的金粉,和当年一模一样。
老道突然暴起,枣木杖劈碎廊下石灯:蠢货!这时候翻旧账……
石灯里滚出枚青铜虎符,缺了右耳。
八百残兵在殿外山呼,声浪震落梁上积灰。
老道独眼在阴影里闪烁,忽然扯开衣襟——枯瘦胸膛上烙着虎头印,与卫闵肩头的一模一样。
先帝亲烙的暗卫印,销骨刀都刮不净。他咧嘴露出缺牙,温初亭,你小时候尿湿过老子七件飞鱼服。
记忆轰然倾塌。
那个总在宫墙阴影里递糖的灰衣侍卫,那个因为打翻烛台被贬去皇陵的哑巴内侍,那个每年生辰藏在贡品堆里的木雕小雀……
祁风我攥紧他满是刀茧的手,父皇说你战死在北疆……
老子是战死了。他甩开我,枣木杖戳得地砖迸裂,从替你喝下那碗毒酒开始,祁风就死在永巷了。
更漏声碎,他忽然扔来染血的布包。天山参混着密信散落,最底下压着半枚凤钗——三年前我亲手折断的那支。
林观南在苍梧渊等你。他独眼映着燎原火光,敢哭就打断腿。
我捡起凤钗插进发髻,断口处新镶的银丝咬进头皮。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