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正用豁口的陶碗接眼泪,碗底积了层薄盐。林霜突然想起崔嬷嬷说过——漕帮运咸泪货,专收被盐商逼得家破人亡的流民。
陆明从怀中掏出半枚青玉算筹,边缘刻着奇怪的纹路:这是安阳郡主的信物。
林霜一怔:你怎会有——
话未说完,漕帮三当家浑浊的眼突然盯过来。老人颤巍巍站起身,陶碗里的咸泪洒了一地:郡……郡主
周槐的刀已经出鞘:把那两个逃奴拿下!
陆明拽着林霜跳入水中。冰冷的河水吞没头顶时,她看见漕工们像被盐腌了的虾米般蜷缩后退,而三当家高举算筹,枯瘦的手臂上全是盐花烙印。
**——哗啦!**
两人在码头废弃的渔网堆里冒出头。林霜的银钗不知何时勾住了陆明的衣带,在他靛青衣衫上戳出一个个小洞。
陆先生偷东西倒是熟练。她喘着气道。
彼此。他拧着衣角的水,林姑娘装疯卖傻也不差。
远处传来救火的钟声。林霜摸向发间,银钗竟已回到髻上,钗尖还沾着抹幽蓝。
**裴琰、周槐、林雪……**
这些名字在她舌尖滚过,咸得发苦。
第8章:佛珠裹糖霜
腌鱼桶的腐臭里混进一丝甜腻。
林霜眯起眼,看着漕帮三当家从怀中掏出的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泛黄的冰糖,正随着老汉颤抖的手磕碰作响。
郡主最爱的……琥珀糖……老人嘶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盐粒,老奴每日……都备着……
冰糖卡在拼合的算筹纹路里,严丝合缝。林霜的左眉疤突然灼痛,恍惚看见个戴金步摇的女人,在江风中往她嘴里塞了块糖。
陆明肩头的弩箭被老汉拔出,蓝黑色的血溅在冰糖上,瞬间腐蚀出几个小孔。
硝石毒入心脉了。三当家撕下衣摆蘸盐水,得用这个……
粗布擦过伤口,陆明绷紧的下颌线在昏暗中泛着青白。林霜忽然发现他拨算筹的样子,不像账房先生,倒像流放犯在数刑期——
三十年前盐税案……他咳着血,流放的罪眷都烙过这种盐花印。
船坞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林霜从缝隙看见一队盐铁司差役,为首的举着火把,官服下摆绣着裴字暗纹。
三刻钟后涨潮。老汉塞给她一把锈钥匙,去蛤蟆巷找卖杏脯的胡姬……
话未说完,突然将两人推进暗渠。
**扑通!**
污浊的水流中,陆明的手突然环住她的腰。林霜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感觉到对方急促的心跳。
**原来他的心跳……这么快。**
黑暗的尽头是间密室,墙上的正字刻痕密密麻麻。胡姬举着油灯进来时,金铃在脚踝叮当作响。
比老身预计的早了三刻。她缺了指的左手捏着琉璃瓶,这小子中的毒,得用这个解。
林霜按住她的手:代价是什么
胡姬咧嘴一笑,露出金牙:一要郡主腰间的银钥匙,二要……她突然扯开陆明衣领,这小子从裴琰密室偷的东西。
陆明猛地抬头,眼里布满血丝:我没有……
暗室深处突然传来铁链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被拖出来,手腕上的盐花烙印已经溃烂见骨。
认识吗胡姬掐着那女人的下巴,裴琰的奶娘,也是……她凑到林霜耳边,你亲生母亲的梳头婢女。
女人的嘴唇蠕动着,吐出一句模糊的话:
郡主……把密册……缝在……
**嗖!**
一支弩箭突然穿透她的喉咙。
第9章:暴雨洗盐田
砖墙崩塌的烟尘还未散尽,林霜就被陆明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