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睫毛在油灯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右颊的伤口已经结痂,像一道暗色的盐痕。
朝廷军到了...陆明扶她坐起时,靛青外袍上的血迹蹭到她手背,但林崇义逃了。
林霜突然抓住他手腕:账册...我吞了...
我知道。他从怀中掏出半页泛着蓝光的纸,边缘还带着她的牙印,你吞的是假账。
地库比想象的更阴冷。火折子的光只能照亮几步之遥,陈年的苦杏味让她想起父亲书房。林霜的靴底踩到碎纸,低头看见满地被撕毁的账册,朱砂数字像干涸的血迹。
前方传来书页燃烧的噼啪声。林崇义站在青铜鼎前,正将密册一页页投入火中,紫袍下摆的范阳暗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霜儿。他头也不回地唤道,声音温柔如昔,为父给你留了嫁妆...
鼎座下的铁匣刻着安阳遗物,林霜的左眉疤突然剧痛——今日正是她十八岁生辰。
陆明的断剑突然刺入地面:别碰!匣子连着火药!
林崇义的匕首却已刺到眼前。陆明挡在她身前,刀刃没入右肩的瞬间,林霜将钥匙插进盐婆像底座。
**轰隆!**
顶棚的盐粒如瀑布倾泻,将林崇义埋成盐雕。他最后的表情凝固在惊愕,仿佛不信会被亲生女儿反杀。
第14章:咸襁褓真相
朝阳将盐场的废墟染成金色。
林霜坐在无字碑前,指腹摩挲着银算盘。背面的刻字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吾女霜儿,愿你此生不必再算人心**。
陆明走来时,月白官服上的鹘鹰补子闪闪发亮。他锁骨处的盐花烙印被银线遮住,唯有那颗泪痣依旧明显。
圣旨。他递来黄绢,手指有意无意擦过她掌心,命你执掌盐铁司。
最小的盐户女孩突然跑来,将野蔷薇插在林霜鬓边。孩子手腕上的烙伤已经结痂,形状像小小的盐斗。
还剩件事。陆明忽然单膝跪地,断剑重铸的青玉算筹在掌心闪烁,安阳郡主与家父的约定...
他旋开算筹顶端,里面藏着颗陈年的琥珀糖。林霜含住的瞬间,记忆如潮水涌来——三岁那年母亲推她入江前,往她嘴里塞的正是这个味道。
运河上商船往来如梭。新栽的杏树抽出嫩芽,远处盐户们正在拆除铁笼。陆明忽然凑近,她看清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左眉疤上,一点金辉若隐若现。
第二片密册...他声音轻得像叹息,一直在你眼睛里。
春风拂过案头的金箔,母亲的字迹熠熠生辉:**盐可蚀骨,爱可焚天,而人心...**
后半句被陆明落下的吻掩去。他唇间还有琥珀糖的甜味,与十八年前那个江边的拥抱如出一辙。
第15章:熔珠留甜隙
晨光漫过窗棂,林霜的银算盘在案头泛着微光。
最后一颗算珠落下,贰佰柒拾叁万贯的数字在阳光下清晰可辨——这是朝廷追回的盐税总额,也是母亲用命换来的公道。
算清了
陆明的声音从廊下传来。他难得没穿靛青衫,换了身月白官服,锁骨处的盐花烙印被银线绣的鹘鹰补子遮住,倒真有几分钦察使的气度。只是眼下的泪痣还在,笑起来时像粒没化开的冰糖。
林霜将算盘一推:盐税清了,流放犯的抚恤银也发了,还剩……她指尖点向账本末尾那个朱砂圈出的数字,二百三十两不知去向。
在这儿。
陆明从袖中取出杏木匣。掀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银锭,每块都铸成小小的盐斗形状,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纸——是灶娘记的蜜渍杏脯方子。
按方子试做了三回。他捏起一块银锭,底部刻着免役二字,第一批免役银,发给盐户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