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夹杂着粗俗的叫骂,打破了宝源巷的宁静。福伯脸色一变:不好,怕是马三刀那伙烂仔又来了!
马三刀,是西关一带出了名的地痞头子,手下聚集了一帮泼皮无赖,平日里敲诈勒索,鱼肉乡里,官府也懒得管这些小事。近半年来,这马三刀不知从哪里听说了玲珑手的名头,便三天两头派人到天工坊滋扰,时而说是要孝敬保护费,时而又说要陈志远为他打造一把能自动上弦的转轮手枪,言下之意,无非是想讹诈些钱财,或是图谋天工坊的技艺。
陈志远眉头微蹙。他素来不喜与这些市井之徒纠缠,但对方显然不肯善罢甘休。上次,他巧妙地将一枚普通怀表的发条稍作改动,使其在特定时间会突然卡壳,马三刀的手下拿回去后果然出了洋相,被马三刀一顿臭骂,暂时消停了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又找上门来。
锣鼓声停在了天工坊门口,一个粗豪的声音喊道:陈师傅!玲珑手陈师傅!您老人家在不在啊马三爷给您请安来啦!
福伯气得脸色发白,正要出去理论,被陈志远拦住。他放下手中的绿豆沙,平静地说道:福伯,莫动气。梁仔,你继续你的。我去看看。
陈志远走到门口,打开了坊门。只见马三刀歪戴着一顶破毡帽,敞着怀,露出胸口刺青的恶狼头,身后跟着七八个歪瓜裂枣的喽啰,个个手持短棍水喉通,一脸不善。
哟,陈师傅,您可算出来了!我还以为您这天工坊改成了乌龟壳,只进不出呢!马三刀阴阳怪气地说道,引得身后一阵哄笑。
陈志远面无表情:马三爷有何贵干若是要修钟表,请改日再来,今日小号已打烊。若是他事,恕不奉陪。
马三刀嘿嘿一笑,上前一步,几乎贴到陈志远面前:陈师傅,明人不说暗话。我马三刀佩服的是有本事的人。您这手艺,整个广州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吧,您老把那什么‘广钟’的图纸秘方,还有那些个精巧玩意儿的做法,教给我几个兄弟,以后这宝源巷,乃至整个西关,都由我马三刀罩着你,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如何
原来是图穷匕见,想要强夺技艺。陈志远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马三爷说笑了。祖上传下的手艺,概不外传。至于这宝源巷的安宁,自有巡捕房操心,不敢劳烦三爷。
巡捕房马三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陈师傅,你莫不是在跟我装糊涂那些穿皮的,哪个不认得我马三刀只要我一句话,他们敢踏进你这天工坊半步他凑近陈志远,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威胁,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不然……哼哼,这作坊里的瓶瓶罐罐,可都精贵得很呐!
说罢,他使了个眼色,身后一个喽啰便拿起短棍,作势要砸向坊内一口盛清水的青花瓷缸。
就在这时,梁仔突然从坊内冲了出来,挡在瓷缸前,涨红了脸喊道:不许你们乱来!这是我们吃饭的家伙!
马三刀一愣,随即大笑:哟,哪来的毛头小子,还挺护主陈师傅,你这徒弟倒是有几分胆色。可惜啊,光有胆色没用,还得有实力!他眼神一厉,对那喽啰道:给我砸!
喽啰狞笑着举起短棍,狠狠砸下!福伯惊呼一声,闭上了眼睛。
铛!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短棍并未砸中瓷缸,而是被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细长金属杆挡住了。金属杆的一端,握在陈志远手中。他不知何时移动了位置,稳稳地站在那里,手中的金属杆,竟是一根用来测量钟表机芯深度的特制长杆规。
马三爷,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陈志远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冷意,今日天色已晚,各位请回吧。
马三刀看着陈志远手中的长杆规,又看看他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竟莫名地有些发怵。这陈志远平日里看着文弱,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