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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医正来长房。

    祝卿好倚在床头,脸上敷着赤棠露浸过的绢帕:官人可是来看我医正搭脉时,她暗中掐紧掌心,指甲刺入旧伤,疼得额间见汗。

    恭喜公子,长房娘子确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医正的话让姜榈愣住。

    既是有孕,便该好生将养。

    姜榈放下手中的《千金方》,语气却冷如霜,只是别学那东施效颦,苦了自己,也累了旁人。

    她明白这一胎纵是真的,在姜榈眼中也不过是争宠的手段,何况是她用益母膏骗来的假孕。

    半月,卿袅抱着祧儿来长房:姐姐有了身孕,妹妹特来道喜。说着递过个锦盒,里面装着几支镀金银钗,

    锦盒当啷落地,银钗散了一地,恰在此时,姜榈推门进来,见祝卿好裙角染了血。

    姐姐怎么了卿袅慌忙扶住她。

    姜榈却蹲下身捡起银钗冷笑:祝卿好,你当我是三岁孩童益母膏虽能乱脉象,却催不得真胎,你这假孕的戏码,还要演到何时

    姜榈,你既当我是戏子,我便演这出假孕戏给你看!你眼中只有二房的骨肉,可还记得长房的婚书

    姜榈想起幼时她爬树折花的模样,心中一痛,却又被卿袅的低泣拉回现实:官人莫要动气,姐姐也是求子心切......

    他转身抱住卿袅和祧儿,留下祝卿好一人对着满地狼藉。

    祝卿好忽觉腹痛如裂,竟是益母膏的药性反噬,下身血流不止。

    姜榈得到消息,正在二房逗祧儿玩耍,手中的拨浪鼓当啷落地,却终究没迈过长房的门槛。

    祝卿好躺在血污的床榻上,听着远处二房传来的笑声,忽然想起那年姜榈说兼祧是为两全,如今才知,这两全原是要她赔上半条命,换他的两全其美。

    窗外,瑞雪纷飞,将青棠镇染成一片素白。祝卿好忽然笑了——这一场谋来的身孕,终究是镜花水月,却让她看清了,在姜榈心中,她从来不是青梅竹马的卿卿,而是长房那个该当贤良的祝娘子,是可以被替代、被冷落、被厌恶的摆设。

    正是:机关算尽反成空,错把真心付东风。赤棠有泪难成血,兼祧无情人影单。

    漏断更残人不寐,孤灯独对秋屏。当年盟誓已如冰,玉蝉沉匣底,赤棠委泥尘。

    马厩忽逢旧相识,檀郎怎辨假真忍将身作渡桥人,笙歌归别院,梅子孕新痕。

    却说祝卿好自小产伤了根本,又被姜榈厌弃,长房院落终日冷冷清清,唯有马夫顾二,每日送草料时,总会多拿一捧她喜爱的赤棠叶。这顾二本是姜家老仆之子,生得倒是眉清目秀。

    暖阁里茶香未散,却透着久无人至的清冷,顾二望着她素白的裙角,喉结滚动:娘子唤小人来,可是有吩咐

    祝卿好抓住他的手,触到掌心的老茧,那是握缰绳磨出的茧,比姜榈握药杵的手更粗糙,却更温热。

    顾二哥可还记得,八岁那年,我在绣庄摔了跤,是你背我回家她仰头望着他,眼中泛起水光,如今我在这深宅里,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顾二慌忙要抽手,却被她握得更紧:娘子莫要折煞小人......祝卿好看他慌乱,忽生悲戚:我知你心疼我,可曾想过,长房若无子嗣,将来连祠堂的香都插不得

    说着解开衣襟,顾二哥,求你帮我个忙......

    十月小阳春,祝卿好发现月信迟了,对着铜镜抚肚冷笑:姜榈,你既要兼祧两房,我便让这长房的血脉,换了姓氏。

    祝卿好临盆,稳婆是她早年在绣庄帮过的张妈妈,早已收了银钱,对着姜榈谎称道:恭喜公子,长房娘子诞下麟儿,虽不足月,却生得玉雪可爱。

    姜榈望着襁褓中皱巴巴的婴儿:既是长房的骨血,便取名‘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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