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绕过雕花影壁,便闻见二房院落飘来的参药香。推开门,见姜榈正半跪着替卿袅揉按太阳穴,卿袅倚在软枕上,鬓边簪着朵白棠花,比病容还要苍白三分。
姐姐来了。她挣扎着要起身,姜榈忙按住:快躺着,大夫说你这是胎气不稳。
胎气姜榈这才抬头,眼中有歉意闪过:前日找大夫诊过,卿袅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祝卿好只觉耳畔轰鸣,想起上个月姜榈说要研究新药,整夜待在书房,却原来是在二房暖阁里。
恭喜妹妹。祝卿好福了福身,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既是有孕,便该用些安胎的药材,我房里有上等的阿胶......
自此,姜榈的心更似长在了二房院落,每日亲自煎药、试温、喂服,连祝卿好生辰那日,也因卿袅突然腹痛而爽约。
祝卿好独坐在长房花厅,望着桌上冷透的鱼,想起幼时姜榈说卿卿爱吃鱼,我便学做鱼,如今他的厨艺,却全用在了侍奉二房娘子上。
卿袅的肚子渐渐显怀,姜家上下皆大欢喜,唯有祝卿好的妆匣里,那对玉蝉已积了薄灰。
姜家大摆安胎宴,卿袅身着纱裙,衬得肚子愈发浑圆。
长房姐姐怎的不喝这酒她举着玛瑙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可是怪妹妹抢了官人
祝卿好望着姜榈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中混着苦味,直逼喉头。
此后月余,祝卿好称病不出,每日只对着窗外的赤棠树发呆。
忽有一日见姜榈抱着卿袅在树下漫步,卿袅的肚子已如足月,姜榈的手始终护在她腰间,生怕她被绊倒。阳光透过树叶,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光影,竟比当年青梅巷的光景还要温柔几分。
长房娘子,该喝药了。丫鬟小桃端着药碗进来,碗底沉着几片赤棠叶,姜榈从前为她特制的疏肝茶,如今却换了人来送。
祝卿好想起自卿袅有孕后,姜榈再未进过长房,连她旧疾发作时,也是让小厮送些寻常药材来。
卿袅临盆,姜家上下忙得脚不沾地。
生了!是个哥儿!稳婆抱着孩子出来,姜榈喜极而泣。
吴婶母从里面出来,摸着孩子的脸笑:二房有后了,多亏了卿袅这孩子......话里话外,竟似忘了长房还有个正妻。
三日后,姜榈抱着孩子来见祝卿好,姜榈给孩子起名:既是二房的哥儿,便叫‘祧儿’吧,应了兼祧的命。
姜榈的祭文放在供桌上,墨迹未干:侄榈不孝,幸得二房卿袅诞下麟儿,延续叔父香火......
原来在你心里,我这长房媳妇,不过是个摆设。
姜榈见她神情有异,忙道:卿卿怎的在此天冷,快回房去。
祝卿好望着他怀中的孩子,伸手去摸祧儿的小脸。
姜榈惊惶后退:你做什么那声喝问,如寒冬的冰水,兜头浇下。
这一夜,祝卿好坐在长房的拔步床上,取出压在箱底的婚书,见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长房祝氏,二房卿氏,各承宗祧。
窗外二房院落传来婴儿的啼哭,姜榈的脚步声匆匆而过。
烛泪凝冰,炉香断雾,金缕鞋沾庭前露。分明同饮赤棠羹,为何滋味分甘苦
假凤虚凰,真珠假付,菱花镜里朱颜误。忽闻喜信报檀郎,却教冷语催肠腐。
且说祝卿好自见姜榈为卿袅之子取名祧儿,又亲书祭文告慰二房先祖,已知在他心中,二房血脉重于泰山,长房情分轻如鸿
祝卿好开始称病,每日让小桃去二房报信,说长房娘子恶心干呕,怕是有了身孕。姜榈初闻时手一抖,正在研磨的川贝散了半砚:当真小微在旁抿嘴笑:长房娘子房里的酸梅汤,每日要换三回呢。
这榈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