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回响。
阿蘅手中的白灯笼忽明忽暗,照见两侧石壁嵌着森森白骨,那些骨骼纤细如少女,天灵盖上皆钉着三寸铁钉。
她们都是被山神选中的人。
阿蘅的声音在甬道里荡起回声,灯笼突然映出她眼角渗出的血泪,十二年前我第一次躺进水晶棺,桃木桩刺进心口时,才知道所谓山神娶亲......
阴风掠过耳际,陆九龄踢到了个圆滚滚的物件。
低头看去,竟是个漆金描花的梳妆匣,匣盖敞开露出十二层抽屉。
最上层散落着干枯的并蒂莲,第二层排列着十二枚风干的眼球,每颗瞳孔都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
地窖深处传来空灵的哼唱声。
十二具水晶棺呈莲花状排列,棺中少女穿着相同的茜素红嫁衣,心口插着的桃木桩已经与血肉长成一体。
当阿蘅举起灯笼靠近,陆九龄的血液瞬间凝固——每具尸体都有着与阿蘅别无二致的容颜。
她们都是我。阿蘅的指甲突然刺破掌心,血珠滴在最近的水晶棺上。
棺中尸体倏地睁眼,漆黑的瞳孔扩散至整个眼眶,万历四十八年第一次祭祀,天启六年第二次,今年是第三次......
陆九龄突然注意到中央棺椁的异样。这具水晶棺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棺中少女的嫁衣颜色格外艳丽,仿佛刚刚染就。
当他凑近辨认棺身上的铭文时,后颈突然袭来刺骨寒意——那行朱砂小字写着崇祯六年七月十五
陆氏九龄。
阿蘅的尖叫声与水晶炸裂声同时响起。棺中新娘破棺而出,腐烂的指尖抚上陆九龄的脸。
她的盖头滑落瞬间,露出与阿蘅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这张脸的下颌骨挂着半截桃木桩,蛆虫正从她空荡荡的眼窝涌出。
地窖穹顶开始簌簌落灰,裂缝中垂下无数树根状的血管。
阿蘅拽着陆九龄冲向暗门时,他回头看见十二具尸体正在融合,嫁衣化作流动的血浆,将那些桃木桩腐蚀成焦黑的骨刺。
暗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刹那,陆九龄听见族长沙哑的笑声从地底传来:当年我亲手把妹妹钉进棺材,如今她的怨灵终于长成了最完美的祭品......
血色月光浸透祠堂飞檐时,陆九龄被铁链锁在了槐树上。
他右臂皮肤凸起树根状纹路,皮下似有活物在血管间游走。
阿蘅倒在不远处的祭坛上,嫁衣被撕开露出心口桃木桩,桩头刻着与族长玉佩相同的衔尾蛇纹。
村民们正在蜕皮。
老妪撕开自己的脸皮,粘连着筋膜的皮下组织里钻出槐树气根。
男人们用指甲划开肚腹,掏出内脏塞进血色灯笼,腹腔瞬间被蠕动的树根填满。
最可怖的是那些孩童,他们撕下皮肉露出森森白骨,骨缝间开满猩红的山茶花。
吉时到——
族长的声音带着树皮摩擦的沙沙声。他赤裸的上身布满树瘤,左脸的胎记已蔓延成整张树皮面具。
当他拔出阿蘅心口的桃木桩,少女忽然剧烈抽搐,伤口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松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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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蜕完皮的村民抬起水晶棺。
棺中新娘的嫁衣与血肉融为一体,桃木桩从她后颈贯穿而出,末端挂着个镂空银球,里面困着只通体赤红的山魈。
那小兽正抱着块带血的人骨啃食,尖牙与头盖骨碰撞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陆公子好福气。族长将银球系在陆九龄颈间,山魈的利爪立刻刺破银丝,在他锁骨抓出三道血痕,能与我妹妹结阴亲,是你十世修来的造化。
铜锣骤响,村民齐声高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