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养皿的兄弟脑组织在哀鸣。
林羽桐的机械脊椎爆出电缆,她脖颈的条形码扫描出董事长办公室坐标。我拽住她裸露的神经束荡向穹顶,沙盘碎片在瞳孔焦距里重组出万晟大厦的量子结构图。钢筋水泥正在显影为生物组织,董事长室那颗跳动的巨脑,分明浸泡着父亲失踪时携带的仪器箱。
你才是最佳实验品。董事长的声带振动着继父的语调,他后脑勺弹出的全息屏播放着母亲签字的监控录像,看看你母亲多开心,能用流产胎儿换取丈夫的前程。
培养舱黏液滴落的声响中,我认出父亲的白大褂漂在其中。他的左眼突然转动,虹膜裂开伸出数据接口。无数个我的量子投影在此刻涌入接口,手腕旧伤流出的不再是血,而是父亲未发表的《意识锚点论》手稿。
苏黎的机械臂突然刺穿董事长心脏,她撕开人皮面具,露出母亲年轻时的脸。当年我切开子宫取出芯片,她腹部的缝合线闪着量子荧光,就为今天把选择权还给你。
整座大厦开始腺体化蠕动,林羽桐的残躯被吸收成营养液。我跃入父亲所在的培养舱,量子切割器插入他右眼的瞬间,所有平行时空的记忆海啸般涌来:
六岁的我被继父按在数学竞赛奖杯上植入第一枚芯片;十五岁所谓自杀未遂实为量子意识初次觉醒;确诊双相那天的诊室,心理医生瞳孔里藏着万晟集团的监控探头。
董事长巨脑喷射的脑浆在空中凝固成迷宫,每个转角都站着不同年龄的我。当切割器最终剖开最后的灰质屏障,我看见胚胎时期的双胞胎兄弟正用脐带编写逃生程序。他的小手里攥着的,是母亲流产同意书背面用血画的迷宫路线图。
观测者要做的不是选择。父亲的声音从培养舱各个分子传来,是创造不存在选项的第三种可能。
我吞下沙盘碎片,量子锋刃从每寸皮肤刺出。大厦的神经索在哀嚎中崩断,董事长巨脑的沟回里浮现出母亲的脸——她始终知晓所有真相,却选择用围裙油渍传递摩斯密码。
当所有平行世界的沈谙同时引爆腕间旧伤,时空褶皱被撕开纯净的虚无。林羽桐的钻石项链、继父的沉香念珠、诊断书的灰烬,都在绝对零度中结晶成新的宇宙常数。
苏黎(或者说年轻的母亲)在虚无中为我戴上用培养舱玻璃改制的冠冕:现在你是自己的病因与药方。她消散前的微笑,与心理咨询室那盆枯萎的绿萝抽出新芽的弧度完全一致。
量子风暴平息时,我坐在焚烧殆尽的美术馆废墟。手机推送着万晟集团董事长猝死的新闻,王明达的讣告夹杂在垃圾邮件中。晨光穿透焦黑钢架,在地面绘出完美的黎曼几何图案——那是我在母亲子宫里和双胞胎兄弟共同解过的第一道数学题。
沙盘碎片在衣袋里发出心跳般的震动,掏出来时已变成孕检试纸的形状。便利店监控屏幕突然亮起,十五岁的我正朝镜头竖起中指,她背后的星空闪烁着父亲设计的星座图谱。
我起身时,腕间旧伤脱落成磷粉。风中的量子尘埃重新排列组合,在废墟上空拼写出新的疾病分类编码:F29.0——观测者特权症候群。
5
自证预言
晨露在废墟铁架上凝结成晶状病历,F29.0的编码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光谱。我踩着量子尘埃铺就的星路走向便利店,橱窗倒影里的女人瞳孔泛着数据流金光,腕间磷粉随着步伐洒落成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
自动门开启的瞬间,时空发生甜蜜的塌陷。货架上的泡面包装印着母亲年轻时的脸,冷藏柜里漂浮的关东煮是微型培养舱。收银台后的林晓蔓正在用美工刀雕刻冰雕,那分明是十五岁阁楼里自我复刻的等比例模型。
观测者特饮今日半价。她推来的纸杯盛着银河系旋涡,吸管是螺旋状染色体,您父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