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皮的日常

    九月的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叶，在青阳市第三中学的走廊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苏小满蹲在初三（2）班后门，手里攥着半卷透明胶带，眼睛盯着教室西北角的垃圾桶。她咬着嘴唇，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马尾辫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叮铃铃

    ——

    午休铃声刚响，几个男生嬉笑着朝垃圾桶走去。苏小满猛地起身，胶带像蛇一样缠住垃圾桶边缘，另一端迅速粘在门框上。当第一个男生踢翻垃圾桶时，装满粉笔灰的塑料袋

    嘭

    地炸开，白色粉尘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苏小满！

    班主任李老师的怒吼穿透尘埃。苏小满早已经猫着腰窜出后门，校服裙摆沾着墙角的灰，帆布鞋在楼梯上敲出欢快的鼓点。她躲在操场的双杠下，听着教导主任通过广播喊自己名字，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夕阳把苏小满的影子拉得老长，她踢着路边的石子往家走。书包上的叮当猫挂件随着步伐摇晃，书包侧袋里露出半块啃过的冰棍包装纸。拐进老旧的居民楼时，二楼窗口飘来糖醋排骨的香气，她咽了咽口水，故意把脚步声踩得震天响。

    又被留校了

    苏念安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发梢还沾着水珠。她刚洗完澡，脸颊泛着红晕，锁骨处的疤痕在暖黄灯光下若隐若现

    ——

    那是七年前母亲离家那晚，苏小满打翻热水壶留下的。

    苏小满把书包甩在沙发上，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家长通知书：李老头说要见家长。

    她踢掉鞋子，赤脚踩在茶几上翻找零食，不过我跟他说了，我姐是世界上最忙的人，没空听他唠叨。

    苏念安关掉抽油烟机，接过通知书的手指微微发颤。泛黄的纸页上，屡教不改扰乱课堂

    的红笔批注刺得她眼眶发酸。但她只是把通知书折好放进抽屉，轻声说：先吃饭吧，排骨要凉了。

    饭桌上，苏小满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青菜：姐，你明天真要去学校啊

    嗯。

    苏念安给她夹了块肉，李老师说你最近物理课总睡觉。

    那是因为老周讲课像催眠曲！

    苏小满把青菜扒拉到一边，而且我昨天帮王奶奶收衣服到半夜，困得不行。

    苏念安的筷子停在半空。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她看着妹妹倔强的侧脸，想起今早出门时，晾衣绳上确实挂着隔壁王奶奶的碎花衬衫。沉默片刻，她放下筷子：小满，如果你真的在做好事......

    行了行了！

    苏小满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反正你们都觉得我是坏孩子！

    她冲进房间，重重摔上门，震得墙上的全家福微微晃动。

    照片里，五岁的苏小满扎着羊角辫，被父母搂在中间笑得灿烂。那时父亲还没酗酒，母亲也没带着存折消失在雨夜。苏念安盯着照片里母亲的笑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自从父母离婚后，妹妹就像只炸毛的小猫，用尖刺把所有人推开。

    深夜，苏念安轻手轻脚推开妹妹的房门。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铺上，苏小满蜷成小小的一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书桌上摊开的作业本停在物理题那页，铅笔写的解题步骤错得离谱，却密密麻麻写满整张纸。

    苏念安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毛毯，突然发现床底藏着个铁盒。她犹豫片刻，打开后愣住了

    ——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奖状，虽然都是

    劳动小能手爱心小天使

    这类不起眼的奖项，每张却都用彩色笔认真描过边。最底下压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歪歪扭扭写着：等我变厉害，就换我保护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