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未说出口

    毕业典礼那天的阳光，像高一开学时那样，把梧桐叶的影子碎碎地洒在地面。夏暖站在教学楼前，指尖摩挲着校服第二颗纽扣——那里还留着许南借笔时蹭到的蓝墨水印。

    给你看个东西。许南突然翻开毕业相册，夹层里掉出张泛黄的纸条。夏暖捡起，发现是张手绘的教室路线图，三楼三班的位置用红笔圈了三遍，旁边画着个冒失的小人，马尾辫上沾着粉笔灰。

    其实那天在四楼教室，我看见你蹲在地上捡荧光笔，阳光从窗户斜切进来，把你的影子拉得老长。许南的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树叶，你抬头找教室的样子，像只迷了路却还在逞强的小兽。

    夏暖抬头，看见许南的酒窝里盛着比阳光更明亮的笑。原来早在她以为的初遇之前，他就已经注意到那个冒失的自己。远处，班主任正在招呼大家拍集体照，操场上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像极了心跳的节奏。

    还记得我们的毕业小品吗许南忽然说起元旦晚会上的事，你演丢作业的冒失鬼，我演毒舌班长，最后那句台词其实我偷偷改了。

    夏暖愣住——当时她以为许南忘词了，只听见他轻声说：其实你的作业本，我早就帮你收在心里了。

    梧桐叶沙沙作响，像在复述那个没说出口的秘密。当相机快门响起的瞬间，夏暖突然明白，那些被她反复回想的糗事，那些课桌下的打闹，那些在错题本上画的小漫画，早已在时光里酿成了最甜的酒。原来青春最动人的，不是永远正确的答案，而是有个人愿意陪你在错误里跌跌撞撞，把所有的笨拙都变成星光。

    校服裙摆被风掀起，夏暖望着远处教学楼顶的校徽，忽然懂得为什么每次想起高中都会嘴角上扬——因为那里有永远的四月樱花，有晚自习的蜡烛光，有个酒窝里藏着整个春天的少年，让每个平凡的日子都闪着光。

    当毕业歌响起时，许南忽然凑近，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

    夏暖看着他突然发红的耳尖，忽然笑着摇头：不用说啦，我都知道。

    因为有些告白，早已藏在借走的钢笔里，藏在画满笑脸的备忘录里，藏在每个互相陪伴的清晨与黄昏里。就像此刻梧桐树下的阳光，不用言说，却温暖了整个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