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色衣角。
旧情难忘萧景珩不知何时倚在屏风后,面具上的裂痕新涂了金漆,可惜顾家军明日抵京,第一个要查的就是沈太医暴毙案。
知意猛地转身,禁步珊瑚珠溅落满地。父亲月前坠塔的惨状倏然浮现——那具支离破碎的尸身手中,死死攥着半片染血的《天香谱》。
殿下消息倒是灵通。她将玛瑙盒收入妆奁暗格,不如说说,昨夜为何出现在我母亲衣冠冢
话音未落,窗外掠过黑影。知意甩出浸过迷香的银针,却见萧景珩广袖一挥,刺客的尸体重重砸在阶前。那人腕间赤金蛊纹尚未褪尽,心口赫然插着宁王府的玄铁令箭。
开始了。萧景珩轻笑,指腹抹去她鬓角血迹,这场戏,沈姑娘可要跟紧些。此刻密道中的腐气愈发浓重。知意望着石室中央的青铜鼎炉,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鼎身缠绕的九条螭龙口中,衔着她曾在母亲手札里见过的离魂香——那是香骨人以心头血祭炼的禁香,可摄人心魄于无形。
二十年前,先帝在此处炼出三枚香骨丹。萧景珩点燃壁龛中的长明灯,火光惊起鼎内沉睡的金翅蛊虫,服之可辨天下百毒,只可惜……
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并蒂莲蛊纹已蔓延成荆棘图腾。知意腕间双铃骤响,在石室内激荡出诡异回声。那些荆棘竟与密室壁画上的诅咒纹样一模一样——被铁链锁住的香骨人跪在祭坛,心口插着取香的玉杵。
暗处传来锁链崩裂的脆响。
知意还未来得及后退,就被萧景珩推进青铜鼎。鼎盖合拢的刹那,她看见数十个腕缠金铃的白瞳人从暗门涌出,那些苍白的脸上爬满与萧景珩如出一辙的蛊纹。
别怕。萧景珩的声音隔着鼎壁传来,难得带了几分温存,香骨人的血,可是炼蛊的圣品。
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扼住她咽喉。知意反手撒出香粉,却在紫烟中望见母亲的脸。沈婉清七窍流血,指尖捏着半块玉牌:快逃……宁王府要的不是新娘……
颈间朱砂痣突然灼如炭火。知意痛呼出声,腕间双铃迸发赤金光华。鼎外传来凄厉惨叫,那些白瞳人竟在铃声中化作血水。当啷一声,鼎盖被红缨枪挑开,顾昀染血的银甲映着火光:知意,我来迟了。
三更鼓响,密道入口处横七竖八躺着蛊人的残肢。
顾昀将知意护在身后,枪尖直指萧景珩咽喉:三年前北疆战场,宁王殿下用香骨人炼蛊毒,害我三万将士沦为行尸走肉——如今连知意也不放过
萧景珩漫不经心地擦去面具上的血渍,指尖金翅蛊虫振翅欲飞:顾小将军不妨问问沈姑娘,究竟是谁不放过谁
知意忽然夺过顾昀手中火把。跃动的火光里,密室壁画显出隐藏的纹路——被铁链锁住的男子头戴冕旒,心口插着香骨人递上的玉杵。那帝王面容竟与当今圣上分毫不差,而香骨人腕间的金铃,刻着沈氏宗族的徽记。
天启二十三年,香骨人族长献香骨鼎于御前。萧景珩抚过鼎身铭文,语气讥诮,沈姑娘猜猜,你们族人的心头血,最后进了谁的丹炉
顾昀的银甲突然发出细响。知意低头望去,只见他护心镜边缘渗出靛蓝色血渍——与嫡姐沈玉容当年咳出的毒血一模一样。
顾大哥的伤……她指尖发颤地触碰那片血渍,异香钻入鼻腔的瞬间,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北疆战场上的香雾,士兵们腕间新生的蛊纹,还有顾昀中箭时,箭镞上跳动的金色蛊虫。
萧景珩的叹息混着血腥气拂过耳畔:现在明白了你心心念念的竹马,三年前便成了活蛊人。
密道突然剧烈震动,壁画剥落处露出精铁囚笼。顾昀瞳孔泛起赤金,红缨枪调转方向刺向知意心口:知意,把香骨鼎交出来!
子时的更鼓在暴雨中飘摇。
知意握着半截《天香谱》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