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妈妈的哭声突然停了。我看见她盯着铁盒里的头发,终于认出那缕带着自然卷的发丝属于阿树——那个上周还帮我买粥的好友,此刻可能正躺在幼儿园的沙坑里,永远不会再出现。
你杀了阿树……我喉咙发紧,掌心的铁盒边缘割破皮肤,还有班主任,张力,现在连社工都……
他们想抢走你!孙尚香突然扑进我怀里,指甲掐进我后背的伤口,爸爸死了,福利院的人要把我送走,你妈妈要带你转学,连阿树都想让你看便利店监控……
她的眼泪滴在我胸前,混着血腥味。我听见她心声碎成千万片:诚的血是味的,诚的眼泪只能为我流,诚的未来只能有我……所以那些想分开我们的人,都该变成沙坑里的雏菊肥料……
夜幕降临的时候,孙尚香牵着我走出医院。她掌心的温度比平时烫,校服口袋里的小刀抵着我的大腿,像条沉睡的毒蛇。路过二楼拐角时,我看见张社工趴在长椅上,保温杯滚落在地,杯口沾着淡红色的粉末——和孙尚香指甲缝里的一模一样。
诚,看前面。孙尚香突然停下,指着医院后墙的铁丝网。那里新开了个缺口,露出条通往树林的小路,穿过树林就是我们的新家,地下室的灯一直亮着哦。
月光照亮她发梢的医用胶带,上面贴着半张星黛露贴纸——和我记忆里地下室墙面上的图案相同。我忽然想起她笔记本里的幼儿园照片:六岁的孙尚香攥着我的手,无名指根的胎记,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发亮。
别怕,诚。她转身时,校服领口的诚字纹身被月光照亮,地下室的床很软,我在床垫里缝了你的照片,这样抱着你时,就像回到幼儿园的午睡时间。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首温柔的摇篮曲。而我知道,穿过那片树林后,等待我的将是永远的黑暗——但在黑暗中,会有她带着血与味的拥抱,像小时候那样,用身体为我挡住所有伤害,却也将我困在永恒的牢笼里。
远处传来警笛声。孙尚香突然加快脚步,小刀抵住我后腰的力度加重。我望着她发间晃动的星黛露发卡,突然明白,从六岁那年她把抢我糖果的男孩推进泥坑开始,我们的命运就已纠缠成带刺的藤蔓,彼此伤害,却又无法分离。
而我,终将成为她地下室里,最鲜活的、永远无法逃离的——
私有物。
第五章
地下室的星黛露与永夜的吻
潮湿的霉味渗进鼻腔时,我正盯着墙面上贴满的星黛露贴纸发呆。地下室的灯光昏黄如血,照亮孙尚香蹲在铁柜前的背影——她正在整理玻璃罐里的指甲,从初一时的碎渣到今早新剪的月牙,每罐都贴着标签:诚的左手无名指·第一次为我流血。
伊藤诚,过来。她的声音混着铁柜吱呀声,指尖划过玻璃罐的弧度,像在抚摸某种珍贵的宝物。我望着她校服领口大开的缝隙,锁骨下方的诚字纹身被灯光拉长,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水泥地面传来赤脚的脚步声。她突然转身,手里捧着个铁盒,里面躺着排乳牙——是我十三岁前换掉的,每颗都用红绳串着,绳结上刻着极小的尚字。
还记得吗她把乳牙贴在我唇上,冰凉的触感混着铁锈味,你换牙时总哭,说‘牙齿掉了就长不回来’,我就把它们全收起来了。
我僵住呼吸,听见她心声混着滴水声炸开:等诚老了,这些牙齿就能拼成我们的名字,埋在沙坑最深处……
地下室角落的日记本被风吹开,纸页上的血字在晃动:2023.9.5,诚和三班的江口说了三句话。我把江口的自行车扔进喷泉,却在他书包里发现诚的草稿纸——上面画着戴发卡的女孩。原来诚早就知道,发卡是我偷拿妈妈的遗物。
别看那里。孙尚香突然扑过来,指甲掐进我后颈,迫使我看向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