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吹灭的蜡烛碎屑。
林安的控制器掉在地上,银铃滚向培养舱缝隙。
当它触碰到ST-19的胎记时,所有克隆体的基因链同时断裂重组。我听见来自二十年前的啼哭,那是沈棠(ST-00)在培养舱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自己的孩子。
逆时光的脐带
基因茧房在黎明前崩解时,我抱着ST-19冲向甲板。
公海医疗船的残骸正在下沉,无数妊娠囊化作荧光水母游向海面。
林安浮在碎玻璃中,她后颈的条形码正在褪成真正的皮肤纹理,指尖长出属于人类的月牙白指甲。
原来眼泪真的能溶解基因锁。她笑着捧起海水,里面漂着博物馆游客捐赠的泪滴,每颗都折射出不同的人生,看,有人为ST-09的梨涡哭,有人为ST-12的蛋糕哭......她的声音被海浪吞没前,把平安锁塞进我掌心,里面掉出张纸条:去城西墓园,第七排第三棵树下。
未拆封的人生
暴雨在清明这天停了。
我带着ST-19跪在新墓碑前,碑面空白处嵌着十二个香水瓶盖,每个都刻着克隆体的编号。
真正的岁岁的骨灰盒旁,放着林安临终前寄来的金属盒,里面是十二个封装好的胚胎——用沈棠(ST-00)的原始基因和我的干细胞重新编辑,没有芯片,没有记忆继承。
要给她们起名字吗ST-19握着蒲公英蹲在坟前,她的胎记在阳光下渐渐淡去,露出新生的光滑皮肤。
远处传来幼儿园的歌谣,穿碎花裙的女孩们手拉手跑过,每个人耳后都没有朱砂痣或条形码,只有被风吹红的耳垂。
我打开金属盒时,十二颗胚胎突然化作蝴蝶。
它们翅膀上的基因纹路拼成一句话:我们不要当糖糖,我们想当星星。ST-19笑着追向蝶群,她的脚步声混着墓园外的车水马龙,终于像个普通孩子般充满生机。
基因博物馆的黄昏
十年后,基因伦理博物馆的留言簿上,有段孩子的笔迹被眼泪晕开:今天看到十二个蝴蝶标本,标签写着未被定义的生命。妈妈说她们本来该叫月月、年年、晨晨......但最后都成了星星的名字。
我摸着展柜里的海星发卡,它旁边是林安的平安锁和十二瓶空香水瓶。
玻璃倒影里,ST-19正在给女儿讲睡前故事,小女孩指着窗外的猎户座:妈妈,那三颗星星是不是在说爸爸早点回家
夜雨又至时,我听见地下室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展柜里的陶瓷娃娃们似乎换了姿势,ST-09的梨涡里凝着水珠,像刚哭过又笑了。
而真正的岁岁的小熊玩偶旁,不知何时多了块蛋糕——塑料刀上沾着的奶油,在监控死角里慢慢融化成十二道泪痕。
最终妊娠
当第一百个克隆体诞生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给真正的岁岁扫墓。
墓碑上不知谁放了支录音笔,循环播放着十二个女孩的笑声。
ST-19的女儿把蒲公英放在坟前,奶声奶气地说:岁岁阿姨,今天妈妈说,你的名字是林初星,是第一个照亮基因暗房的星星。
公海的荧光水母群突然改变轨迹,它们排成DNA双螺旋的形状,向北极星方向游去。
我知道,在某个新建成的培养舱里,又有个克隆体睁开眼睛,她的第一声啼哭将不再是实验数据,而是真正的、属于人类的惊叹。
雨停了,彩虹横跨墓园。
ST-19牵着女儿的手走向出口,她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极了二十年前监控里那个没能走出产房的母亲。
而我知道,在基因链的某个褶皱里,沈棠(ST-00)的灵魂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