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剑锋悬命
寒铁剑刃折射着秋日残阳,在太子玄色窄袖蟒袍上割裂出一道血色的光。裴昭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剑尖堪堪停在谢珩咽喉三寸处。
太傅当真以为孤不敢杀你他眼底凝着北境风雪,那是十二岁单骑闯突厥大营留下的印记。
谢珩的乌纱帽被剑气掀落,露出一张白玉雕琢的脸。绯色官服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奏折,竟是将这寒光凛凛的剑锋当作镇纸:殿下若想杀臣,三日前就该让羽林卫射穿臣的轿辇。
剑身突然剧烈震颤。裴昭想起那日宫道转角,谢珩的轿帘被北风吹起,露出半截执卷的手——与记忆中递来桂花糖的那双手完美重叠。就是这恍神的刹那,谢珩突然扣住他持剑的手腕,温热的掌心贴着跳动的脉搏。
殿下握剑的姿势,还是臣亲手教的。檀香随着他的贴近丝丝缕缕渗入蟒袍,裴昭惊觉这人的睫毛竟在轻颤,像停驻在宣纸上的墨蝶,那年您七岁,在御花园用竹剑挑落了臣的发冠。
裴昭猛地抽回佩剑,剑柄上的螭龙纹硌得掌心发疼。他突然扯开右臂束袖,一道狰狞疤痕横贯小臂:太傅可还记得这个您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转头就让孤在雪地里跪了六个时辰。
谢珩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道伤疤是裴昭十岁那年为他挡下刺客留下的,当时少年滚烫的血溅在他月白常服上,晕开一朵红梅。此刻那疤痕在暮色中泛着暗红,宛如一道永不愈合的诏书。
看来殿下需要温习《帝范》了。谢珩忽然转身走向书房,绯色官服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臣备了先帝批过的奏折,殿下若不想明日早朝被御史参本......
话音未落,玄色身影已挟着剑气破风而来。谢珩后颈突然一凉,金镶玉的腰带扣被剑尖挑开,朝服前襟顿时散乱,露出内里素白中衣。他反手攥住太子的腕骨,指尖精准按在命门穴上:殿下可知解人衣带,是要负责任的
2
秘血暗涌
裴昭嗅到他襟前沾染的龙涎香,忽然想起昨夜这人在文华殿讲经时,就是用这双手将朱砂笔尖抵在他唇间:殿下若再咬笔杆,臣就只能换个东西让您含着。此刻那薄唇近在咫尺,吐息间尽是《贞观政要》的墨香。
太傅当年教孤剑术时,可没说不能用来解衣。裴昭忽然贴近他耳畔,犬齿擦过玉白的耳垂,就像您也没说,奏折里夹着前朝废太子的血书。
谢珩瞳孔剧震的刹那,太子已经扯开他的朝服。素绢中衣滑落肩头,露出心口处淡红的旧疤——正是裴昭幼时顽劣,用弹弓打碎的琉璃盏所伤。两人同时僵住,十六年光阴在四目相对间轰然倾塌。
门外忽然传来更楼声,谢珩猛然惊醒般将人推开。他捡起地上的奏折,指腹抚过某处暗褐痕迹:先帝临终前,在这道折子上咳了血。烛火将他的侧脸镀上金边,却照不进幽深的眼底,他说此子类我时,看的不是您,而是......
裴昭的剑哐当落地。他想起三日前在谢府密室看到的画像,画中人与自己七分相似,却穿着前朝太子的冕服。秋风卷着残叶扑进窗棂,吹散了未尽的话语。
谢珩的指尖在太子腕间突然加重力道,烛火在他眼底炸开细碎的金芒。裴昭嗅到那股特殊的檀香突然浓烈起来,混着冰片的苦寒渗入鼻腔——就像三日前潜入谢府密室时,在炼药房闻到的味道。
太傅这香里添了新东西。裴昭突然翻转手腕,剑柄抵住谢珩心口,龙脑、雪莲...还有北境巫医最爱的血蝎粉他感觉到对方脉搏骤然紊乱,像被困在琉璃盏里的毒蜂。
谢珩的官服领口被剑气划开,露出锁骨下方蜿蜒的青紫脉络。那些毒纹如同活物,正顺着心口旧疤向上攀爬。裴昭瞳孔紧缩——这分明是《蛮荒异毒录》里记载的同心蛊,中蛊者需以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