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空时,蒙面人旋身将我护在怀里。
三支透骨箭贯穿他后背,血浸透的玄衣下,露出我亲手绣的梅纹内衬。
那是我及笄那年,为谢家小将军备的聘礼。
为什么...有这道疤
我颤抖着抚上他心口的旧伤。
五年前梁国天牢,我隔着铁栅见过同样的刀痕。
在赫连灼审问谢将军的刑架上。
蒙面人突然推开我,迎着箭雨跃下高台。
赫连灼的狼牙刀刺穿他胸膛时,我听见琉璃碎裂的清音。
染血的霜花玉珏滚落脚边,与我怀中残片拼出完整图腾,内侧刻着的小字刺痛双目:
阿芜
及笄贺
谢无咎。
赫连灼掰开蒙面人僵死的手指,里面攥着半块梅纹银锁——正与我儿时戴着的长命锁严丝合缝。
他染血的指尖抚过锁面刻痕,那是我八岁刻下的歪斜字迹:
棠哥哥
平安。
4
赫连灼将我按在冰棺上时,棺内躺着的女子让我浑身血液凝固。
她穿着我及笄那日的梅纹襦裙,颈间银锁刻着芜字,正是我赠给谢家小将军的定情信物。
太子妃这副模样,倒比哭丧好看。
他碾碎我腕间银铃,铃芯掉出半粒梅核。
那是我十岁那年,雪地少年为哄我喝药塞进掌心的甜物。
冰雾弥漫间,赫连灼后颈的梅纹蛊痕泛着幽光,与谢将军当年为我剜蛊留下的伤疤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有这个
我颤抖着触碰他心口刀痕,五年前天牢刑架上,我曾亲眼见谢无咎受此酷刑。
赫连灼突然暴怒,掐着我脖颈按进冰棺:
太子妃这双手,还是适合给死人梳头。
冰水呛入肺腑时,我瞥见棺底刻着《甘棠》小字: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这字迹与三年前收到的匿名密信如出一辙,每封都精准预告梁国的阴谋。
赫连灼拽起我湿透的长发,将谢无咎的断剑刺入我掌心:
好好记住,你的命是谁给的。
剧痛中银锁突然发烫,冰棺下的暗格弹出一卷画轴。
泛黄的宣纸上,十二岁的我正替昏迷少年包扎心口,画中人后颈的梅纹与赫连灼此刻袒露的蛊痕分毫不差。
题跋处的小楷让我窒息:
甘棠不谢,灼灼其华。
——谢无咎绝笔
祭坛方向传来爆炸声,赫连灼突然将我推入密道。
他蟒袍下的伤口正渗着紫黑毒血,那是我亲手调的剧毒,此刻却在他心脉处绽出梅枝状纹路。
暗门闭合前,他塞来染血的霜花玉珏:
往北三百里,有你要的春。
北行至梅林时,玉珏突然引燃怀中的《甘棠》残卷。
火焰在夜空拼出母亲的字迹:
梅蛊噬心,十九载为期。
老树根下埋着的铁匣里,整整齐齐码着三百封未寄出的信。
每封落款都是甘棠客,字迹从清隽到癫狂,最后那封沾着血渍:
阿芜,今日剜蛊时喊了你的名字,他们用烙铁封了我的喉。
但无妨,唯恨此生不能以真容,为你描次眉。
信纸背面透出墨痕,竟是幅简易眉妆图。
那眉形与赫连灼大婚夜为我描的画眉,分毫不差。
5
暴雨砸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像极了谢无咎咽气那日的箭雨声。
我握着从赫连灼枕下翻出的眉黛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支用尽的黛笔,每支尾端都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