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窗外突然传来喵嗷一声惨叫。
黑影从窗缝箭似的射进来,直扑筷子梯。哗啦一声,十三根筷子天女散花般崩开。
崔姥姥烟袋锅快准狠地敲在那黑影脑门上,竟是只通体乌黑的野猫,当场就没了气息。
再看栓子,胸口铜钱已经平躺,只是中间那枚裂了道缝。
孩子哇地哭出声,眼珠子总算有了黑仁。
魂儿回来七分。崔姥姥抹了把汗,从灶灰里扒拉出半截没烧完的筷子,焦黑处凝着血珠,剩下三分...那白毛畜生不肯全吐出来。
王彩凤搂着儿子哭成泪人:这可咋整啊
每月十五系红绳铜钱。崔姥姥往灶膛撒了把盐,火苗噼啪爆出几个蓝火花,等过完十岁...
话没说完,老太太突然盯住栓子衣领——那儿沾着片柳叶大的白毛,油灯下泛着银光。
崔姥姥捻起白毛的手指抖了抖,转身往香炉插上三炷倒头香。
香烧得极快,灰却直挺挺立着不倒。
赵有才哆哆嗦嗦摸出五块钱:他崔婶,这点...
留着给孩子打长命锁吧。崔姥姥摆摆手,临走前在门槛撒了把糯米,记住,百日别让孩子近水,夜里听见动静别应声。
雪不知啥时候停了,月亮像个冰盘子挂在天上。
崔姥姥走到院门口,突然回头看了眼柴火垛——两盏绿豆似的亮光一闪而过,雪地上留着串奇怪的脚印:前爪像人手,后爪却是兽形。
最深那个脚印里,埋着半粒发霉的供米。
第二章
井中人
1976年的夏天,靠山屯来了个知青,叫赵建军。
他是从沈阳来的,细皮嫩肉,戴副黑框眼镜,说话带着城里人特有的卷舌音。
屯子里的人都觉得稀奇,这后生看着文弱,干起活来却一点不含糊,抡起镐头刨地的架势,活像个老庄稼把式。
七月初七那天晌午,日头毒得能晒死人。
赵建军跟着生产队去东洼地锄草,路过屯子东头那口老井时,听见井里传来扑通一声响。
不好!有人落井了!赵建军撂下锄头就往井边跑。
井沿上趴着几个半大孩子,小脸煞白。
领头的铁蛋结结巴巴地说:栓...栓子他妹掉...掉下去了!
赵建军往井里一瞅,黑咕隆咚的井底隐约有个小红点——是栓子妹妹小翠的花褂子。
他没多想,抓着井绳就往下溜。
井壁湿滑,长满青苔。
赵建军下到一半,突然觉得后脖颈一凉,像是有人往他衣领里吹了口气。
他猛地回头,井壁上赫然映着张人脸——是个梳着发髻的女人,正冲他笑。
啊!赵建军手一松,直接摔了下去。
井水冰凉刺骨。赵建军扑腾着抓住小翠,孩子已经没动静了。
他拼命往上蹬腿,突然脚底踩到个硬物。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见井底沉着个黄铜烟袋锅,锅头上还镶着块绿莹莹的石头。
鬼使神差地,赵建军把那烟袋锅别在了腰带上。
等他把小翠托出井口,自己已经冻得嘴唇发紫。
奇怪的是,小翠明明呛了水,送回家后却自己醒了,只是吓得说不出话。而赵建军当晚就发起了高烧,胡话连篇。
井里...井里有人...赵建军在炕上翻来覆去,冷汗把被褥都浸透了。
生产队长没办法,连夜请来了崔姥姥。
老太太进门时,赵建军正掐着自己脖子,眼珠子凸得快要掉出来。
崔姥姥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个粗瓷碗,盛满井水摆在炕头。
点灯。崔姥姥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