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靠近,却被他袖中滑落的密函截住脚步。
泛黄的纸页上,皇帝朱批结党二字如溅血,下方却有一行小楷:吾儿隐忍,当待春莳花开。
原来他早与皇帝心照不宣,这场污名不过是请君入瓮的饵。
那夜我潜入后山禁地。
月光浸透妖脉,皮肤下藤纹狰狞凸起,将肩胛骨的裂痕织成一张青黑的网。
不要命了突然响起的男声惊得我妖气溃散。
冷清立在古松下,掌心托着我昨夜炼废的毒瘴珠:你每咳一声,珠上就多道裂痕。
我想逃,却被满地疯长的莳花缠住脚踝——原来他早在此处埋了克制妖力的花种。
为什么他碾碎毒珠,瘴气却在他指间化作温柔雾气,为什么宁可经脉寸断也要修炼
我盯着他腰间佩剑,剑穗丝绦正泛着青光:殿下可知,妖主血脉觉醒时,方圆百里的藤蔓都会开花
知道。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赫然烙着一朵枯萎的莳花纹,三年前北境战场上,我见过这样的异象。
风卷着残花掠过我们之间。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我是妖,
知道我在撕裂封印,
知道那些深夜窗前徘徊的脚步声里,藏着多少欲言又止。
祭天坛那日,刺客的箭镞刻着冷稷私印。
我故意让毒雾慢了一瞬,箭矢擦过冷清耳际时,他反手掷出佩剑,剑锋洞穿刺客咽喉的刹那——
我看见了,他袖中滑落的莳花火漆印,与皇帝密函上的朱批严丝合缝。
你算计我。包扎伤口时,我捏碎染血的毒藤。
他蘸着药膏涂抹我颈侧勒痕,那是剑穗丝绦留下的:你不是也瞒着我炼化焚藤香
月光忽然变得柔软,我们在这场心照不宣的谎言里,找到了最危险的平衡。
直到那日他抚上我开裂的藤脉:疼吗
我缩回手,却被他攥住手腕:比被至亲背叛更疼吗
莳花在窗棂上无声绽放,他指尖的温度透过妖纹渗入骨髓:等春狩结束,我带你去看真正的花时返秋。
我闭上眼,听见地底藤蔓在哀鸣。
它们知道,有些花期注定要用血浇灌。
5
我端着茶盏立在议事厅外,风里飘来讥诮的私语。
听说那女人替殿下挡过刀
山里捡的野物罢了,怕是连北境狼旗都认不得。
茶汤泛起涟漪,映出我腕间藤脉的抽搐——
那些嚼舌根的侍卫不会知道,昨夜潜入冷稷别院时,正是他们口中的野物撕碎了通敌密信。
冷清的书案堆满边境舆图,我放下茶盏时,指尖拂过某处山隘。
砂砾钻进甲缝,带着熟悉的焚藤灰味——
三日前我在冷稷马鞍暗层嗅到过同样的气息。
为什么要做这些冷清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我虎口裂开的血痂。
我替他研墨,朱砂混着腕间渗出的青黑妖血:殿下可听过莳花能在雪里开
他笔尖顿住,墨渍在舆图上晕成狼图腾的形状。
北境行军那夜,我蜷在粮草车底。
风沙灌进伤口,藤脉在皮下扭结成网。
冷清铠甲上的焚藤香越来越浓——
他分明早知这是死局,却偏要踏进冷稷布的坟。
山道有伏兵。斥侯的声线发颤。
我盯着冷清抚过舆图的指尖,那里残留着雪心兰的汁液——
今晨我故意打翻药碗时溅上的。
当他说出只有这条路最快,
我便知道,他在等我的藤蔓撕开这场心照不宣的戏。
月光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