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说我外公收藏着宋代《营造法式》的孤本。碎纸片落入积水,墨迹渐渐晕开。
裴牧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拇指轻轻擦过玉镯。他的掌心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茧,温度却意外地暖:真品在故宫地库,你外公收藏的是民国摹本。见她挑眉,他补充道:我老师当年参与过鉴定。
夜风吹散最后一片雨云,三花猫突然叼起幼崽放到周舒桐脚边。小白爪上的玉斑在月光下几乎透明。
它喜欢你。裴牧之的声音带着笑意,猫比人懂得分辨真心。
周舒桐弯腰抱起小猫,幼崽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她抬头时,发现裴牧之正凝视着她,目光专注得像在修复一件珍贵的古物。
远处大厦的LED屏突然切换画面,顾氏集团的道歉声明循环播放。苏琪又发来消息:白芊芊直播账号被封了!她代购假包的事被买家集体举报!
怀中的小猫打了个奶嗝,周舒桐忽然觉得,三十四岁的雨夜,似乎也没那么凉。
**第六章**
周舒桐的公寓里飘着肉桂拿铁的香气,幼猫在她膝头蜷成一团,白玉般的爪斑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裴牧之站在她的书架前,指尖掠过一排排建筑年鉴,最后停在一本泛黄的《园冶注释》上。书脊有被茶水浸过的痕迹——那是三年前顾泽在她生日宴上打翻的伯爵茶。
这本现在绝版了。他抽出来,扉页露出周舒桐外公的毛笔题签。
落地窗外,城市灯火如星河倾泻。苏琪的消息又至:顾老头要见你!说只要撤回违约金诉讼,什么条件都答应后面跟着三个呕吐的表情。
周舒桐挠了挠小猫下巴,它发出呼噜声:你觉得我该见他吗
裴牧之从书页间抽出一张便签——是顾泽当年写的永远爱你,如今墨水已褪成淡褐色。他对着灯光看了看:明代有种纸,百年后字迹会自己消失。唇角微扬,就像某些人的承诺。
门铃突然响起。监控屏幕里,顾父拄着沉香木手杖站在雨中,身后秘书抱着鎏金礼盒。周舒桐正要起身,裴牧之却按住她肩膀:茶凉了。他自然地拿过她的马克杯,我去换新的。
幼猫在她掌心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她忽然想起外公说过:古建筑最坚固的部分,往往是当初被认为最脆弱的榫卯。
顾父进门时,沉香混着雨腥味扑面而来。他目光扫过裴牧之的背影,皱纹里嵌着精明:疏桐啊,伯父带了武夷山母树大红袍……
顾董。周舒桐打断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猫爪上的玉斑,您知道为什么古建筑修复不能用新漆吗她指向墙上挂着的斗拱残件,因为时间会让真相透出来。
老人的手杖在地板上敲出闷响。裴牧之端着新煮的咖啡回来,杯底压着张泛黄的工程图纸——那是顾氏地产某项目擅自拆除历史建筑的证据,边角还沾着茶渍。
这图纸……顾父脸色骤变。
三年前从您儿子书房‘借’的。周舒桐微笑,本来打算当作分手礼物。幼猫突然跳下去,爪子勾破了礼盒绸带,露出里面成套的翡翠首饰——和当年顾泽送白芊芊的款式一模一样。
裴牧之忽然轻笑一声。他翻开那本《园冶注释》,某页夹着张近期照片:顾泽搂着新欢在拍卖会举牌,而背景里模糊的身影,赫然是顾父的私人律师。
雨又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幕墙。顾父离开时,沉香木手杖在大理石地面拖出长长水痕。
幼猫跳回周舒桐膝头,尾巴扫过她腕间玉镯。裴牧之站在光影交界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一道与古建筑纹样极其相似的疤痕。
现在,他递过冒着热气的咖啡,可以聊聊那只三花猫的领养手续了吗
远处CBD的霓虹依旧闪烁,但某些大厦的灯,今夜注定不会再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