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皇兄一纸赐婚书,惹来满城风雨。
我与驸马裴觐和离,探花郎休掉发妻。
京中流言四起,说我色令智昏,为了个潘安才子,抛弃携手五年的青梅竹马。
天地良心,色令智昏的明明是他裴觐。
和离书到手,裴觐迫不及待离开了公主府,可不久又满身尘土、神志不清地被抬了回来。
医官告诉我一个坏消息:裴觐失忆了。
更坏的消息是,他的记忆停在了八岁。
我们初遇的那一年。
1.
在我第五次拒绝了裴觐与我同床共枕的请求后,他用木槌在我窗户上敲开了一个洞。
哼哼唧唧的声音,让我误以为是谁家的狗闯入了公主府。
还是只会念经的狗。
木鱼声传来,额角开始隐隐作痛。
我耐着性子唤侍女:
云香,去没收了他的木鱼,然后关回听风阁。
话音刚落,窗户从外裂成了两半。
裴觐一脸惊魂未定地垂下头,看向自己推窗的那只手。
趁我怔愣间,他已经调整好心绪,手脚并用就要爬进来。
姊姊,我不是故意……
话没说完,不出所料被窗框卡住。
半个月过去,心智只有八岁的裴觐还是没能学会熟练掌控这具已经二十三岁的身体。
性情倒是一直没变,认死理,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捏捏眉心,命府中侍卫把他解救出来。
饶是如此,裴觐都没舍得放下手里的木鱼。
一股无名火窜上来,我越过窗子就要夺他手里的东西。
他动作笨拙,反应倒快,一把将木鱼藏在了身后。
姊姊,献儿真的知道错了。
我板住脸,恐吓道:别再乱叫,否则本殿立刻把你送回护国寺。
护卫面面相觑,冷汗频冒,生怕我真的下令。
毕竟,裴觐虽然失了驸马身份,他还是国朝战功卓著的安远王。
就算如今他心智宛若孩童,人高马大的一个人,也不好贸然绑起来。
然而不绑起来,就会像以往几次一样,押送失败。
正是因为预见了裴觐再次从护国寺偷跑出来的结局,我方才所言,只是说说而已。
裴觐自然当真了,急得眼眶通红,浑然忘记自己已经许多年没有在我面前落过泪。
献儿不明白为何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方丈走了,阿母和爹爹都死了,就连阿鲤都一下子长大了这么多,还无比讨厌我。
我顿住落在窗框上的手,冷硬的目光被他眼底垂落的那颗泪撼动。
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告诉眼前这个前尘忘尽的裴觐,他口中唤的阿鲤,也已经死了。
2
七岁那年,我在护国寺遇到了一个小和尚。
光秃秃的圆头,白腻腻的脸蛋,目若皎月,唇似桃绽。
活像菩萨座下走出的金童。
他站在月桂树下,用僧袍接着纷扬而落的花瓣。
风一吹,身上的旃檀香甚至盖过了木樨香,一瞬填满我心房。
我红着脸,跑回母后身边,指着花树下的小和尚,说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
陪着母后饮茶的安远王妃见此情形,洒了手中茶盏。
那个时候的我年岁尚小,看不出这副作派是不愿把自己的儿子许配给皇家的意思。
我与皇兄一胞双生,母后诞下我们时伤了身子,再也无缘子嗣。
偏偏父皇是个情种,发誓此生只母后一人。
我便成了双亲膝下唯一的娇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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