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焚身,媚眼迷离。
他那边坐怀不乱,念诵梵音。
蒲团上的人眼帘半垂,颇有几分菩萨低眉的慈悲。
迷情酒催动了我强压下的旖旎心思,促使我将所谓礼教抛诸脑后。
满脑子只想着,一定要将这个高坐莲花台的佛子拉下神坛。
我一脚踢飞他身前的木鱼,整个人缠上去。
千佛塔上的长明灯灭了大半。
我看不清他的眉目,只低头在他僧袍上胡乱摸索,寻找衣带。
头顶传来一声轻叹。
一双手环住我的腰,将我往怀里按去。
阿鲤,你当真想好了吗
我攥住他的衣襟,咬着唇颔首,热泪顺着微敞领口滴在他的胸膛。
他浑身一颤,将我打横抱起,绕过屏风,来到侧室。
窗棂洞开,半树月桂开在其间。
僧衫吹月,花下千年。
旃檀香与木樨香缠绵了一整夜。
5
永安巷。
那对母女栖居的房舍里,萦绕的也是这股香气。
旃檀香自半闭的门扉里飘出,而花香,来自满园的月桂树。
孩声响起,一口一个阿娘,唤得十分亲昵。
我屏住呼吸,再也迈不动步子。
本来,我也有机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听有人绕在我的膝头,唤我一声阿娘。
可是,我的女儿,才见天日,只活了一个时辰。
她死在裴觐凯旋的前一个月。
裴觐归来,听得这个消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早产本就难活命,不必强求,殿下身体无碍就好。
活生生从我身上掉下的骨肉,换来的只是一句不必强求。
如今这气息,这一声声稚语呼唤,却值得裴觐忍辱负重,百般强求。
丹寇死死掐入掌心,才能勉强稳住背脊和声音,我佯装淡然,肃声下令:
把这些树全都砍光,再派人盯着里头的人,有行踪立刻报来。
现在杀了这对母女何其容易,可稚子无辜。
我也很清楚,这场荒唐闹剧的祸首是裴觐。
我可以接受他情有别钟,甚至可以接受他同别人孕育子嗣,但是接受不了隐瞒和欺骗。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他分明有无数机会同我坦白。
只要他开诚布公告诉我一切,我不会再纠缠。
可是他没有。
大抵是我的身份,还有我同他之间十数年的蹉跎,令他以最深的恶意来揣测我。
时至今日,我倒像是夺人所爱的那一个。
签下和离书那日,裴觐匆匆出府,就是要来这里。
那日是女孩的一周岁生辰。
结果发生了意外,一连半月不见裴觐的人影。
这个外室当是有些担心,托人打听到了王府。
裴觐糊涂着,王府侍从已经被我逐步换成了自己的人。
是以,消息最终传到了我这里。
但裴觐不可能永远想不起来。
一如这对母女,不可能永远住在这处本是我送给裴觐的宅子里。
6
回到公主府,裴觐没有像这些时日一样,等在府门旁。
我以为是他恢复了记忆,或者是他终于接受了我的冷漠和疏离。
无论是哪一种,于我而言都是好事情。
毕竟被背叛这笔账,须得等他清醒过来之后,才算得清。
然而穿过廊桥,中庭帘幕掩映下,分明传来了不愉快的响动。
雨秀看到我好似看到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