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在茶盏里搅动汤匙，盯着对面的萧凛。他穿玄色锦袍，手指修长，正慢条斯理地品茶。我深吸口气，假装手滑，茶盏当啷摔在地上，碎片溅到他靴边。

    呀！我惊呼一声，弯腰去捡碎片，发间步摇晃得厉害。萧凛抬眼看我，眼神冷得像冰：沈姑娘这是何意

    我攥着碎片起身，指尖被划出血：萧公子见谅，我、我素来笨手笨脚……话没说完，碎片划破掌心，血珠滴在他锦袍上。

    萧凛皱眉，抽出帕子递给我：先止血。我接过帕子，闻到淡淡松木香。这是我第三次偶遇他，前两次在绸缎庄和胭脂铺，他都冷着脸避开，这次终于肯搭话。

    多谢萧公子。我按住伤口，我叫沈紫月，不知公子可还记得上月在云来楼，我……记得。他打断我，沈姑娘总在我出现的地方‘不小心’出错。

    我心里一跳，面上却装出慌乱：公子误会了，我只是……只是仰慕公子风采。他挑眉，指腹敲了敲桌面：仰慕到每次都算准我的行踪

    我咬住下唇，假装委屈。其实我打听到他每日巳时初会在悦来茶馆喝茶，才故意选这时候来。我……我只是想和公子说说话。我说，听说公子智勇双全，紫月心生敬佩。

    萧凛盯着我，忽然伸手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头：敬佩到用苦肉计他指尖擦过我脸颊，这胭脂抹得太浓，不像良家女子。

    我浑身僵硬，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原以为他是正人君子，看来是我算错了。公子弄疼我了。我小声说，眼里蓄泪。他松手，从袖中掏出锭银子放在桌上：够买新茶盏了。

    我望着他起身离开的背影，攥紧帕子。这计策虽笨，却让他记住了我。三天后，我打听到他要去城西码头，特意换了身素色襦裙，抱着琴匣等在必经之路。

    萧凛的马车经过时，我故意撞上去，琴匣掉在地上，琴弦崩断一根。对不起！我慌忙道歉，抬头时让碎发垂落，遮住半张脸——这角度能显出我下巴的弧度，是精心练过的。

    车夫呵斥：你这女子怎的……萧凛掀开车帘，眼神扫过我：又是你。我低头装温顺：惊扰公子，紫月甘愿受罚。

    他沉默片刻，掀帘示意：上来。我一愣，没想到他会主动邀约。马车内飘着松木香，与他的帕子一样。我攥着琴匣，听见自己心跳声。

    弹首曲子。他说，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我打开琴匣，指尖在琴弦上掠过：公子想听什么随便。他语气不耐，却没赶我下车。

    我弹了首《凤求凰》，故意在间奏时出错。萧凛睁开眼：曲有误，周郎顾。沈姑娘是想让我指点我脸红：公子谬赞，紫月确实学艺不精。

    他忽然凑近，指尖按在我手上：指法错了。我浑身发烫，闻到他身上的沉水——不对，是松木香。他教我按弦，指腹磨着我掌心的茧：沈姑娘琴技生疏，这茧却像是常年练剑所致。

    我心里一惊，急忙抽回手：公子说笑了，我哪会什么剑术……是吗他盯着我，眼里有探究，那沈姑娘为何总在我出现的地方，做些看似笨拙实则刻意的事

    我攥紧琴弦，指尖发疼。看来他早就识破了我的计谋，却一直冷眼旁观。我……我咬咬牙，决定摊牌，我想请公子帮个忙。

    萧凛挑眉：哦沈姑娘不是只会‘不小心’吗我深吸口气：实不相瞒，我爹遭人陷害入狱，听说公子能通朝廷，想求公子帮忙翻案。

    所以你装成笨蛋美人，故意接近我他语气里有嘲讽，却无怒意。我点头，不敢看他：我知道这法子拙劣，但实在走投无路……

    你爹是谁他打断我。沈明远。我说，八年前的户部尚书，因贪墨案入狱。萧凛眼神微变：那案子是我亲自审的。

    我猛地抬头，看见他眼里的冷意。原来他不仅是旁观者，还是判案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