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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铁蛋的枣木棍咣当杵在土坷垃地上:怕个卵!他红着眼眶往野林子方向蹽,蓝布衫后襟叫汗洇得深一块浅一块。栓柱抄起气死风灯,坏笑着往南山坳方向引:当心草窠里窜出癞蛤蟆!

    三人在黄土道上深一脚浅一脚,褡裢里油酥馍碎成渣。铁蛋的枣木棍不时杵进泥窝子,惊起草稞子里蛐蛐儿乱扑棱。栓柱故意把灯往老榆树上晃:瞧这刻痕,当年麻脸婆娘就是在这儿下的黑手!

    月亮婆子的清辉漏过树杈子,照着老树疙瘩上横七竖八的锈铁钉。铁蛋突然蹲下身,从裤兜里摸出把炒豆子,撒在树根旁。栓柱闷声不言语,只把酒泼在草窠里。

    一阵风掠过,三人脊梁沟子齐齐洇了层冷汗。铁蛋的枣木棍咔嚓砸在老树皮上,惊得苇子塘里青蛙叫声一片。

    大黑就是在这没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气死风灯照着地面。

    虽说早已寻不着大黑的血糊肉了,可他心里明镜似的记着那地界。俺把油酥馍和酒供在那处,三人闷声不言语地作了揖,往草棚子那厢去。

    踩着蚰蜒道往草棚子旧址走时,铁蛋冷不丁冒出一句:经了恁多糟心事,这地界倒是叫人心里发酸。

    栓柱说道:要那夜没在草棚子过宿,兴许就碰不上麻脸婆娘那档子腌臜事。

    这话在理。若不是在野林子里撞见那麻脸婆娘,这草棚子原该是咱们的清净地界。

    约莫就是这样......栓柱顿住脚步。

    草棚子旧址早叫野物刨得七零八落,连木板都不见半块。铁蛋闷头蹲下,摆上油酥馍和酒,三人脊梁沟子洇着冷汗作了揖。

    静了半晌,栓柱喉头滚了滚:要不是黑瞎子和二花......咱们的骨头茬子早沤烂在土里了。

    铁蛋嗓子眼发紧:嗯......

    俺接道:没成想那麻脸婆娘转了性儿......话头噎在嗓子里。

    栓柱忽地举起气死风灯往苇子塘照去:这搭原是咱的地界,咋多了恁些垃圾

    灯笼火把照处尽是垃圾袋和绷带布头。铁蛋颤着声:早年间咱们拾掇得多利索......

    话音未落,栓柱炸了街似的嚎:天爷!这是甚!

    气死风灯的光定在老榆树上,只见绷带被钉子钉得横七竖八。铁蛋膝盖骨突地打颤:啊呀!这......这是俺往卫生所时换下的绷带......

    栓柱扯下块绷带,背面歪歪扭扭写着铁蛋,咒你早死。三人脑仁嗡地炸开,老树疙瘩上钉着的绷带片子,片片都洇着这咒语。苇子塘忽地卷起腥膻气,月亮婆子的清辉里,树杈子张牙舞爪活似索命无常。

    俺扯着铁蛋的粗布领子吼:蹽!赶紧蹽!

    铁蛋却魔怔了似的念叨俺换下来的绷带......,他的裤裆早叫尿水洇透了。栓柱架着他肋巴骨往山下蹽,俺后脊梁毛炸得生疼,总觉着草窠里有蛐蛐儿扑棱的响动。

    如今八载寒暑过去,那野林子俺们是再没去过。麻脸婆娘可还在草棚子阴魂不散保不齐正猫在哪个草窠里下黑手。万幸三条命还在,只是铁蛋的腿......打那日起就再没利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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