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线条紧绷,眸中寒意更甚往常。
宴至中途,圣上果然当众褒奖裴渊:裴卿破获漕盐案,我朝国库足足添了三成,当记首功。
圣上指尖轻扣龙案,目光扫过殿中文武,三司查了半年的案子,他一月便理清了脉络。
丞相捋须而笑:老臣听闻
,裴侍郎亲赴漕帮老巢,单枪匹马擒了贼首,果真是将门无犬子。
裴渊起身回礼:丞相谬赞,裴渊不过是尽绵薄之力。此案能破,全赖陛下圣明烛照,三司同僚协力相助。
此话一出,原本脸色不太好的大臣们面色稍缓,纷纷向裴渊恭手。
圣上笑着对裴渊摆摆手,让其落座。
裴渊见陆如霜自宴席开始后便一直低着头,菜也不吃。
他端起酒杯,轻呷了一口酒,看向身侧的女子:嫂嫂在想什么
陆如霜听到裴渊的声音,抬起头看他。
压下心里的酸涩,答道:没什么。
裴渊听出陆如霜口中的疏离,不由得皱起了眉。
宴席过半,她寻了个借口离席透气。
御花园夜露沾衣,她站在树下,忽然听见身后熟悉的脚步声。
嫂嫂可是有心事
裴渊的声音近在耳畔,惊得她转身时差点踩空石阶。
他一把扶住她的腰,掌心温度透过薄纱直达肌肤。
小叔怎么...
圣上问我要什么赏赐。他忽然打断她,眸色深沉如墨,我说——
宫人的脚步声响起,裴渊的话戛然而止。
他后退半步,又恢复了那个冷峻的刑部侍郎模样:该回席了,嫂嫂。
07
宫宴结束后,陆如霜乘坐马车回府。
她靠坐在窗畔,抬手轻轻掀开一角车帘。
裴渊骑马在侧,身姿挺拔如松,指节因单手控疆用力而泛白。
准备启程之际。
裴大人!远处传来男子呼唤。
回眸一看,是刑部郎中程景明提着官袍下摆匆匆走来。
下官寻了您半日。程景明笑着拱手,忽然从袖中取出个褪色的药囊,您落在我这儿的...
裴渊眼神骤变,一把夺过药囊。
向来沉稳的手指竟有些发抖,指腹摩挲过上面歪歪扭扭的针脚。
那还是半年前陆如霜初学女红时缝的。
程景明压低声音:那日您审讯盐枭,被其暗算吐血昏迷,药囊染了血,下官擅自拆洗...
陆如霜看着那个熟悉的靛蓝色布料,忽然想起春桃曾说:这药囊您缝得歪歪扭扭,奴婢说要重做,您偏说无妨...
程景明仿佛没看到裴渊眼神越来越危险,自以为做了个好事,正等待裴大人夸奖:您每日都将药囊放在心口,下官深知这药囊...
程郎中。裴渊冷声打断,你话太多了。
陆如霜耳尖倏地烧起来。
她看见裴渊后颈绷紧的肌肉,忽然想起那些信纸上自己写过的望小叔佩之驱寒,原来他竟是这样...
下官告退!程景明终于察觉不对,马屁拍在马腿上,逃也似地溜了。
裴渊不敢回头去看马车,直接腿肚子一夹,御马走在前面。
他自昏迷醒来后,也曾回到刑房寻找,连地缝都凿开来过,却始终找不到这药囊。
也与旁人旁敲侧击问过,皆说没看到,向来冷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怅然若失的表情。
习惯性摸向心口,却没有了药囊的位置,如今终于寻回来了。
陆如霜看着走在前面的他,脸上的温度一直没降下过。
回到将军府时,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地回到陆如霜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