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跑丢了,我哭了好几天,母亲安慰我说:它只是回了它该去的地方。那时我不明白,现在却隐约懂了,生命总有它的归处。
小灰的出现,像是一场意外的救赎。我开始每天为它准备食物,切碎鱼肉,混着温水喂它。它吃得小心翼翼,偶尔抬头看我一眼,像是在确认我不会突然离开。我和它说话,讲些琐碎的事,比如昨晚的梦,或者轮椅卡在门槛上的烦心事。它只是静静地听,尾巴轻轻甩动,像在回应。它舔爪子的动作轻柔而专注,琥珀色的眼睛偶尔闪过一丝光亮,像在诉说自己的故事。公寓的窗外,秋叶渐黄,风一吹,落叶如雨,堆积在巷子里。我看着它们,想起地坛公园的老槐树,想起那些独自坐在树下的日子。那时我常问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是欲望,是责任,还是某种更虚无的东西小灰的眼睛,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我内心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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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小灰突然拒绝进食。它蜷在毛毯上,眼睛半闭,连水都不肯喝。我试着用勺子喂它,它却转过头,发出低低的嘶声。我的心沉了下去。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不是伤口感染了我翻出旧书,找到一本关于动物急救的章节,上面说,猫拒绝进食可能是疼痛或感染的信号。我又上网搜索,屏幕上跳出一行行建议:保持伤口清洁、观察体温、必要时送往兽医。可我如何送它去轮椅让我连楼下的台阶都下不去,更别提抱着猫穿过半个城市。
我试着拨打宠物救助热线,却被告知志愿者短缺,建议我自己处理。电话挂断后,房间陷入一种幽深的寂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古园中落叶的影子。我的目光停在小灰身上,它瘦弱的身躯像一团未散的雾,静静地躺在毛毯上,呼吸若有若无。我挪动轮椅,车轮碾过地板,发出吱吱的低鸣,像是在与这沉默的世界对话。我伸出手,想触碰它的额头,却在半空停住——那双半闭的眼睛,像两泓沉郁的湖,映出我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想起多年前的古园,那里也有过一只这样的小猫,藏在落叶堆中,被我偶然发现。那时的我尚能行走,步伐轻快如风,抱起它时,掌心感受到它微弱的心跳,像一首未完的诗。后来,它死在了冬天的第一场雪里,我在园中为它挖了个浅坑,埋下时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沉郁。死是一件不必着急的事,我安慰自己,可为何那片雪地至今仍在我梦中反复浮现,像一道未解的禅
我开始焦虑,夜里睡不着,盯着小灰的呼吸,像是盯着自己的命。窗外的秋风卷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低语生命的无常。我想起曾在一篇文章中写道:人真正的名字叫欲望。可欲望是什么是活下去的渴望,还是对命运的抗争小灰的生命,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我自己的挣扎。我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告诉自己要镇静,可心底的恐惧却如潮水般涌来。我点亮台灯,翻开一本旧笔记本,上面记着一些零散的句子,其中一句是:死是一件不必着急的事。可现在,我却为这只猫的生命而焦急。
第四天清晨,一个女孩敲开了我的门。她叫小丽,是楼下的住户,听说我在养一只受伤的猫,特意送来一罐猫粮。她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毛衣,笑容温暖,像春天的阳光。她说:我家也养猫,叫花花,听说你救了一只流浪猫,觉得挺了不起的。我有些尴尬,摆摆手:没什么,只是看它可怜。她告诉我,她家的花花也是捡来的流浪猫,起初瘦得皮包骨,现在胖得像个球。她留下猫粮,叮嘱我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找她。我谢了她,心里却泛起一丝暖意。巷子尽头的棋局还在继续,老人们围着石桌,争论着棋路,笑声中夹杂着生活的琐碎。我看着小丽的背影,觉得世界或许没那么冷漠。
小丽的到来让我振作了一些。我打开猫粮,试着喂小灰。它闻了闻,舔了一口,然后又缩回毛毯。我松了一口气,至少它还愿意尝试。接下